晨光书网 末世降临，我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空间上交国家。
男友大骂我蠢货，欲动手，却被军方钳制。
上一世，我身怀空间被各方追杀都死里逃生。
却惨遭这狗东西背叛，联合对家杀人越货，将我分尸扔进丧尸堆。
重来一世，若他想找死，我绝不阻止，甚至可以帮他一把。
1
「在这爱与承诺交织的瞬间，新郎，请向新娘表达你全部的爱，亲吻她吧!」
刚睁眼，入目的便是一张薄唇。
卧槽！
啪的一声脆响，打得男人脸颊通红，打得婚宴鸦雀无声，打得主持人满脸懵逼。
男人捂着脸，掩下眸中怒意，委屈开口：
「怎么了衣衣，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？」
余热在手心散开，我这才意识到，在被宋寅亲手分尸扔进丧尸群后，我竟然重生了!
眼前男人虚伪的嘴脸实在恶心，联想到前世种种，我恨不得将他就地斩杀。
但有人却先我一步。
好友江入年一个箭步冲上舞台握住我的手，狠盯着宋寅：
「看来今天不宜结婚。」
「江入年，你胡闹能不能看看场合。」
宋寅皱眉，早已看不惯江入年的作风。
后者却不以为意，张扬地对我晃着手里的车钥匙：
「我车就停在外面，走吧，朱衣。」
宋寅愣在原地捏着拳，青筋暴起。
我已经一脚踏上江入年的跑车。
「对我突然反常的行为，你是一点儿也不好奇啊。」
我对江入年调侃道。
「有啥好奇的，肯定是宋寅那伪君子犯了滔天大错。」
她单手扶在方向盘上，漫不经心回。
再次见到活着的江入年，我竟有些想哭。
前世宋寅突然消失，我的踪迹瞬间暴露，人类的枪弹刺刀竟比丧尸还要恐怖，对我穷追不舍。
那般境地，江入年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，无条件站在我身后。
「别怕，朱衣，在我狗带之前都会一直保护你的。」
幼时的我不以为意，只当她开玩笑。
直到她毫不犹豫推开我，用滚烫的心脏迎上冰冷的利刃。
那时我才意识到，原来她真的将这句随口说的玩笑话当做承诺，狠狠嵌在了骨子里。
思绪回笼，我脱了碍事的婚纱，忙道：「去外郊贸易商城。」
她二话不说调转方向。
引擎声响，一片祥和的马路上，唯我绷紧了神经，冷汗涔涔。
与此同时，赛维尔的中心街区发生暴乱，一刚出地铁的男子突然扑向路人一顿撕咬，生扯下他半张脸咀嚼下肚。
2
贸易商城里。
大屏上正放映着中心街区的实时报道，乌泱泱的人群全都愣在原地，抬头死盯着这戏剧化的一幕。
他们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流利转播的主持人突遭猛扑。
下一秒屏幕上就只剩她逐渐扭曲的脸。
这一幕将暴乱推至高潮，瞬间点燃了空气里滋生的恐惧。
不过瞬间，开闸泄洪般的人群涌入超市，疯狂抢夺生存物资，货架转眼空空如也。
而十分钟前。
「我癫呐，你是重生的还是穿越的，买这么多东西是要世界末日了吗？」
江入年一边感叹一边疯狂把购物清单上的物资往推车上放。
我面不改色，「重生的，v我50聆听我的复仇计划。」
眼看着各种物资就快要堆积成山了，江入年连连喊停。
「不行了老朱，太多了根本带不走。」
「没关系，我有随身空间。」
「我还有金手指老爷爷呢!」
话音刚落，伴随着砰砰两声枪响，商场大门被暴动喷涌的人群砸得稀碎。
「卧，卧槽——」江入年捂嘴，「我好像一语成谶了……」
东推西攘中，我们把物资推到无人的员工休息室。
看见半屋子的东西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后，江入年下巴掉了。
「卧槽卧槽卧槽卧槽——」
「不是，老铁，你真有空间啊!」
「完了完了我要在末世过滋润日子了!」
3
离开商城，车在我租的公寓前停住。
完美的抛物线下，是我扔给江入年的钥匙。
「去开我的越野，我上楼拿点东西。」
跟上一世无头苍蝇似的求生比起来，今天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。
却没想到下一秒开门，就看见一个身影在家里翻箱倒柜。
这人我再熟悉不过。
是宋寅。
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在找什么——那条我在黑市淘回来的玉坠!
真后悔那天我无意间唤醒吊坠里的空间后，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宋寅。
而前世，适应在丧尸嘴下死里逃生的节奏后，我和宋寅、江入年三人就是靠着这东西比其他人都过得好。
直到半年后，被一个叫「Desire」的组织发现端倪。
他们对我展开捕猎，想独吞我的空间，却屡试屡败。
一阵破防，散播了一条我携带东方神秘宝物，可存储种地的消息。
这下好了，全民通缉。
江入年死后，我万念俱灰，和宋寅相依为命。
但他却在这个时候背叛我，帮助Desire的头目杀掉我，甚至分尸扔进丧尸堆。
临死之前，我才知道，宋寅幻想着建造一个属于他的末世帝国。
血腥、暴力!物资决定阶级!与Desire的变态信仰不谋而合。
所以他早就打起了玉坠的主意，就连江入年的死，也是他推波助澜一手造成的。
4
宋寅注意到我回来了，冲上来将我死死抱住。
「你不知道丧尸爆发后我找了你多久。」
「在柜子里找吗？」我冷笑一声，将他推开。
「不闹了好吗，那块玉坠放哪里了？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它，我们能不能渡过末世就看它了！」
宋寅一脸焦急。
「那东西啊，我嫌丑，今早扔了。」
「就在外面的垃圾桶里，现在去捡还来得及，应该还没被运走。」
我慢悠悠地开口。
「你——」一向温顺，情绪价值拉满的宋寅罕见地在我面前露出愠怒的神情，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。
「再不去捡，吊坠可就真没噜～」
他纠结一秒，扭身就走，还不忘嘱托我把家中能用的东西都聚集起来，方便他待会回来收纳。
我则飞进卧室，拿出抽屉里关机半年的卫星电话，揣进兜里，下楼上车，一气呵成。
直到宋寅看见那辆他熟悉的越野扬长而去，只给他留下一脸尾气时。
他才满脸怒色，意识到自己被我耍了。
电话开机，是六个未接来电。
有五个，是近一小时内打来的。
还有一条信息：去华国的驻A基地，三小时后，会有飞机来接你们回家。
发件人：朱国荣
三分钟后，在A国的所有华国人都收到了同样的信息。
「请华国人民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前往华国驻A基地，两小时后，武装队将抵达，护送你们回家。」
回到车里，江入年看见这部曾被我扔过无数次又捡回来的卫星电话笑了。
「叔叔还是很担心你的。」
接着一脚油门踩到底，「zu吧，去驻A基地！」
越野压过残肢，撞倒一个接一个丧尸，在路上疾驰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前世的我们虽然顺利抵达驻A基地，但最后飞往华国的飞机里，却并没有我们的身影。
5
和前世一样，朱国荣亲自带领救援队来到A国。
那时的我以为他只是遵从组织命令，来我待的国家纯粹巧合。
毕竟我总是被他抛弃的那一个。
但末世第二年的尾声，早已失灵的卫星电话从国内传来一条翻山跨海的信息。
发件人还是朱国荣，发件内容却是朱国荣在任务中离世了，基地损失惨重，救援任务暂缓，但请尽力活下去，祖国一定会带你们回家。
他死得壮烈，拯救了一整个希望班的少年。
他也死得不甘心，因为这一天，他无数次向上级申请的，再次去A国带回华国人民的请求，终于被批准了。
信上还说，朱国荣生平最后悔的两件事就是，在山海计划中没有保护好燕玲同志，以及在第一次援A行动中没有强行带朱衣回家。
记忆里灰黑的屏幕聚成朱国荣那张永远肃穆的脸，穿越时间，出现在江入年手指着的方向。
「我靠朱衣，我竟然看见朱叔叔了！」
视线尽头的朱国荣，正在安抚人群情绪，维持登机顺序。
一全副武装的战士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。
让他眉头紧锁。
江入年这时撞了撞我的肩膀，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。
是宋寅，他正一边朝我招手，一边推搡着人群挤来。
走到我身前时他脸上只有喜悦，好像一小时前把他骗去翻垃圾桶这件事不是我做的。
这就是宋寅的厉害之处。
他不呵斥我为什么这么做，而是疑问我他做错了什么事，以至于受到这样的惩罚。
在亲密关系里像个忠诚的仆人，总有人说他卑微，问我跟这样的人恋爱有什么意思。
他们不知道，我骨子里渴求的哪里是谈恋爱，而是百分百确定对方永远不会离开、抛弃、背叛我，永远把我放在主位的伴侣。
宋寅是个聪明人，他深知我光鲜的躯壳下有一颗过度缺乏安全感的心脏，并以此攻陷我。
末世前我有钱有人脉，末世后我有空间。
对他来说，离开我太不划算。
6
宋寅还在试探吊坠的下落。
我无心理他，而是转身朝朱国荣跑去。
他们也跟了上来。
宋寅：「这是岳父亲自来接我们回去了？」
江入年：「滚犊子，你也配当朱叔叔的女婿？」
我们还没接近，就惨遭阻拦。
朱国荣也看见了我，他招手示意，身前的枪支才移开。
排队登机的人窃窃私语，「有关系，想搞特权？」
「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得排队!」
「人命关天的时候，这让后面辛辛苦苦排队的人怎么办？」
朱国荣同样拧着眉，却跟他们担心的事不一样。
「你不会因为想提前上飞机来找我，说吧，是什么事？」
我开门见山：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给你。」
一听这话，宋寅瞬间变了脸色。
朱国荣疑惑，「什么？」
我摊开手掌，一枚玉坠正水灵灵地躺在上面。
他接过刹那，一向板着的脸突然露出一抹震惊。
他感受到空间了，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!
前世华国丧尸爆发后，「复苏计划（实验发现把人类变成丧尸的是一种病毒，传播途径为血液，该计划主要任务是抑制病毒传染，以及研究如何让把变成丧尸的人类恢复，并将最终解药命名为复原灵）」和「基地计划」双线并行，三个月就建设了二十五个幸存者基地，但却一直被收各大基地内物资匮乏、分配不均的问题困扰。
而「复苏计划」更是由于重要原材料无法保存导致研究进展缓慢。
现在有了空间，物资和原材料的保存都不再是困扰华国的主要问题，他们能把更多精力放在「复原灵」的研制上，周期将大大缩短。
或许那群从始至终一直没有放弃治疗丧尸患者的医生和专家，真的能找到解决方案。
一声怒吼把我拉回现实。
「你疯了!」压抑多日的宋寅在这一瞬间终于爆发。
他浑身颤抖，眼中闪烁着破灭的光芒——一个关于权利和控制的幻想，一个属于他的末世帝国在这一刻宣告崩塌，竟让他丧失理智，握着拳头直冲我的面门!
几乎同时，两人影瞬间窜出将他压制。
「对不起衣衣。」宋寅的声音带着颤抖，眼神透露出一丝迷茫：「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，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，请让他们放开我。」
他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，所以军人现在只是控制住他，并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。
但若他想找死，我绝不阻止，甚至可以帮他一把。
见我没有要插队的意思，排队的人也松了一口气。
登机工作快要进行到尾声，一武装队员突然焦急地小跑过来。
「队长，还差十五个。」
宋寅当即反应过来，瞬间扭头狠盯着那人：
「差十五个什么？十五个回国的座位吗？！」
7
人群骚动，一张张脸上全是唯恐被抛弃的惊慌。
那个钳制过宋寅的队员不假思索站了出来，声音坚定：
「队长，我自愿申请留下援助困在A国的同胞!」
「队长，我也自愿申请留下援助困在A国的同胞!」
铿锵有力的声音接连响起。
十名武装队员让出了他们的座位。
没有登机的人群聚集过来，含泪看向这群蒙着脸的英雄。
「江女士、朱女士。」带头出声的队员看向我和江入年，「你们都是烈士家属，请优先跟我登机。」
江入年顿住，「我突然想起有一个比我命还重要的东西没拿，我得回去一趟。」
意料之中的，她用这种托词做了和前世一样的选择。
朱国荣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身上，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了紧张和担忧。
原来他也会害怕吗？害怕我和燕玲永远留在山海计划一样，留在A国？
哈哈，在这个失去空间的生死关头，我竟生出些许满足，莫名失笑，拍了拍江入年的肩膀比了个二，「我有两个。」
江入年眼睛瞪得像铜铃，「这也要比？」
一个戴耳机的少年突然举手，抖着嗓子：「我——」
「你也有什么没拿吗？」
「我发现那里有丧尸正在朝这边聚集，一群。」
卧槽！
扭头一看，果真看见一群跑得乱七八糟的丧尸大军。
这样的事前世并没有发生。
「掩护他们上飞机！」朱国荣当机立断。
「尽量不要开枪，否则会吸引更多！
这些丧尸很聪明，他们知道堵飞机，砸窗户！」
江入年顺手接过特战队员递给她的武器护在群众身前，小嘴还在对着我叭叭：
「我60kg女子格斗冠军!」
我不甘示弱：「我咏春十级。」
一对夫妇非要留下来，回去找她的孩子。
还剩一个位置，却还有两个人。
朱国荣理所当然地看向宋寅，他以为宋寅会为了我留下。
「不，不，我要回国，我不会留在这里的!」宋寅看着乌泱泱的丧尸群双腿颤抖。
8
玉坠易主，今生的宋寅也做出了不同的选择。
丧尸包围的速度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快，三米高的登机舱更是一跃而上。
意外发生了。
五个人下饺子似的突然摔下来。
其中就有宋寅。
武装队员迅速反应，护在他们身前，帮他们重新开路。
欻的一声，一丧尸突破障碍，朝宋寅扑去。
后者毫不犹豫拉过身旁的小孩挡在身前。
砰——
枪还是响了！
穿过那只丧尸脑袋，打进宋寅的心脏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开枪的方向。
我皱着眉又朝天空开了三枪。
砰砰砰——
原本在飞机身旁聚集的丧尸换了方向，朝我们这边涌来。
我扭头，忙对那抖着手砍丧尸的少年喊道：
「你去补位，机舱要关门了，快走，我为你开路！」
与此同时，第二批驻A基地的军人开着坦克赶到。
顺利护送飞机启航。
9
残日高悬，留下的驻A军队分成三路，对困在A国的华国人展开救援。
拿回在找朱国荣之前存放的物资后。
我和江入年坐上装甲车，沉默地看着窗外。
谁也没提起被我杀死的宋寅。
因为在所有人眼里，那是一场意外。
我只是想救人而已，至于宋寅，是他恶有恶报，是他运气不好。
他死得很有价值，因为他让离他最近的武装队员知道了一件事。
人类变成丧尸后，虽然更加敏捷强壮，全天二十四小时无休，兢兢业业见着人就啃。
但他们的脑袋也变得嘎嘣脆，成为致命弱点。
所以子弹才能轻易穿透那只丧尸的头，引发二次攻击打到宋寅身上。
这个消息迅速传播到全世界，在与丧尸对抗的斗争中提供了很大帮助。
和朱国荣专属通话的卫星电话亮起，他们已经平安落地。
他发来一条消息：
好好活下去朱衣，祖国不会抛弃任何一名同胞，请等着我们来接你们回家。
我点头，不同于前世的悲观，满怀希望。
「一定会再见的，爸爸。」
十天后，华国在A国的临时基地成功建立，收容了几百名幸存者。
前世的我们和军队被迫在尸潮中走散，并没有进入基地。
但我知道一件事，基地仅仅维持了三个月就崩塌了。
千疮百孔，满地骸骨，咬着奇怪口音的男人踩着尸体高声宣布，这里将成为Desire的据点。
A国小且乱，丧尸爆发后没过多久就分化成无数阵营党派，其中最强盛的就是Desire。
那是一群从监狱里爬出来的变态杀人犯。
在末世，除了提防丧尸的攻击外，还要注意被同类杀人越货。
一个平民数量要远大于军人数量，且物资充足的基地毫无疑问将成为他们共同的目标。
基地的所有人都必须知道这件事，但不能由我开口，得找个能让所有人信任的人。
「爸爸，爸爸!」
我牵着首长的女儿进入办公室。
他正焦头烂额地盯着A国地图。
就在昨夜，基地的水电系统崩溃了。
「首长，这是A国势力分布表，用红圈标注的那几个是最可能威胁到我们的组织。」
「做得很好，可有伤亡。」
我摇头。
「不愧是老朱和燕玲的后代。」
他抱起女儿，接过图纸，瞬间皱起了眉头。
密密麻麻的组织根盘交错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。
我离开办公室，相信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。
果真在当晚，基地就通报了一则人心惶惶的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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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地唯一还能用的显示屏亮了。
一幅A国形势图和路线规划图出现在我们眼前。
图中央的圆点，是我们的基地，正被悄无声息建起的组织包围。
若各自生存，相互帮衬，并没有什么问题。
但几次外出查访的结论都是——相安无事，不可能的，谁拳头大骨头硬，谁就能占有别人的物资。
杀人放火，诱骗掠夺，没人管的，本就内乱的A国的军事政权系统已经崩溃了。
而我们，现在是一头正让人虎视眈眈的肥羊!
首长说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，但他想把决定权放在民众手上。
第一：坚守基地，加固防御，来一个灭一个。
第二：放弃引人注目的基地，兵分八路在各地驻扎，救援到了再汇合。
而昨日，我们收到了来自华国的传讯，大概意思是国内形势尚未稳定，我们必须做好长时间在A国生存的准备。
一席话毕，众说纷纭。
我疑惑，这样投票未免太冒险了，明明可以直接阻止大家逃亡的。
「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基地，就这么走掉也太可惜了。」
「对啊，就算转移说不定也会死在路上。」
「现在有吃的有住的，出去了只能睡又臭又脏的地板砖。」
「你以为你吃的住的是谁给的？要我说还是得走，我们的基地太张扬了，来偷袭的肯定比图上的还要多。」
「怕什么，军人会保护我们的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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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军人的命不是命？要是他们都阵亡了你就等着哭吧!」
「得走，我们的基地本就简陋，防御能力几乎为零，就是靠那些军人守护才有着现在四处漏风的安全感。但此刻的情况是，军力在救援、基地建设、搜寻物资中已经消耗很多了。基地内的幸存者又没经过训练，战斗素质太低，而且还有这么多老人和孩子，万一他们先引来丧尸强攻，耗掉军人的战力，我们会被团灭的。」江入年沉着脸，认真分析。
「没错。」我肯定道，前世基地就是这么崩塌的，后来我也遇见过幸存者。
他不愿回忆那段往事，只记得基地的血染红了整片天，那群杀人能让他们快活的畜牲，只留下了女人和女孩。
「我也同意。」
「你想象力真丰富，丧尸是他们说过来就过来的吗？相比之下还是转移风险更大。」
「说不定他们会适得其反，先把自己给弄没了。」
……
投票结果出来了。
321：310，选择留下的人大于选择离开的人，还有29人弃权。
「反正出去也是死路一条，好死不如赖活着，至少留在基地在死之前还能吃饱睡好。」
分歧就是在这时开始的。
「这不科学，明明怎么看离开生存的机会都更大!」江入年不敢置信。
「那是你们!我们只是普通人，又没经过专业训练，哪里跑得过丧尸，砍得赢杀人犯!」
「谁知道出基地之后，你们会不会只顾自己的死活，拿我们当肉靶子!」
江入年语塞，她没想到这些不愿意离开的人是这样想的。
抛弃？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天，伤了多少人？死了多少战士？换来的却是猜忌、质疑。
「看，你犹豫了吧，我看还是都别走了，要死一起死!」
犹豫？
不，江入年是困惑、不解。
她不再自证，对方却以为自己踩着了她的尾巴，越发来劲，「怪不得最近物资越来越少，我看就是你们这种人私——」
「够了。」我出声呵斥，走到台上夺过话筒，台下瞬间噤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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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逃生路线是这些天，这些军人，用和我们一样，活生生的人的鲜血换来的，他们也是谁的孩子谁的父母，他们也等着回国一家团聚。如果他们的生命还不够让你们相信这些地方是安全的话，那你们就留下来吧，我自告奋勇，会带着愿意离开的人离开!」
「这样一来，基地人数一减，不就更危险了吗！」一人涨红了脸怒吼。
「你这是在威胁我们!」
「威胁？我在尽力给你们这群陌生人找一条生路。对，其实我们对这些保护我们的军人来说就是一群被他们捡回来，用物资、基地和命供着的陌生人!所以他们，能让我们吃住就不错了，又凭什么管我们的死活呢？你们看看刚刚投票的人里面，那些军人是不是认为离开的选择生存机会更大呢？
末世当前，A国早就分崩离析，华国局势不稳，这种关头，他们完完全全可以自行离开，不用保护我们活下来的机会必然更大。
但他们现在还站在这里，为什么呢？是他们命贱活该牺牲吗？不是的，是因为我们是同胞，华国千锤百炼的军人不希望任何一位同胞失去生命!他们也想回家，想带着我们一起回家!」
「我们可以质疑他们的战斗力，但不可以质疑他们的决心，因为这里留下的每一个人，都是带着必死信念执行这项看不见未来的任务！」
放下话筒时，我的嗓子还有些抖。
他们说的对，我在逼他们。
逼他们认清现实，不管有多少人想留下，我都会带着愿意离开的人离开。
愤怒、迷茫、思考出现在一张张灰头土脸的面孔上。
片刻沉默后。
终于有人颤巍巍地举手，「那个，我刚刚弃权了，能再投一次票吗？」
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，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默和审视。
「能，能改票吗？」
「我相信朱小姐，我跟她出去搜过好几次物资，她也不是会置同胞性命于不顾的人。」
「我也是弃权的，再给我一次投票的机会吧！」
有人看向首长，首长面带微笑，「我说过，末世当前，选择权交给你们自己。」
「我，我要改票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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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票数出来了，79：581。
次夜，我们分批次离开基地，基地内只留下那79个人的物资。
在和首长告别时，我终于知道他出那个去留选择题的原因。
首长泛着红血丝的眼珠里透着微光，他缓缓开口：
「你知道的，朱衣，人性本就复杂，血腥的末世只会加深这层复杂，放大所有负面情绪 。」
「如果直接带他们走，那么昨日的猜疑，质问，甚至憎恨就会出现在你们离开的路上。尽管他们知道，留在基地比离开基地死亡率更大。
但一旦出现死亡，恶意就会开始滋生，批判你当初凭什么自作主张地带他们走。
他们会刻意忘记，你付出的生命，抛洒的鲜血，带到他们面前的物资。
是他们真的忘记了吗？不是的，他们只是想找一个罪责情绪的宣泄口，一个错误的承担者，他们还会得到一个荒谬结论，如果当初你不带我们走，他们现在肯定过得更好，幻想一个被你破灭的美好未来。
他们如此责怪你，又怎么会跟你好好合作呢？他们只会把错误怪罪在你身上。
人心的分崩离析，会比末世先一步杀死他们。
但他们又不敢离开你们，可是这样的组织你还敢待吗？你愿意待吗？不说我带的那些愣头青，就说你，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大义凛然，想带着所有人拼出一条活路吗？」
「不敢，不愿意。」我毫不犹豫。
「所以这就是您出选择题的目的吗？让他们自己为自己的答案负责，心甘情愿跟着我们离开？」
首长点头，话还在继续：
「朱衣，你的运气很好，你选择的路总是比别人安全，放在从前这只是好运，但在末世，好运气是能救命的东西，希望这份好运能护佑你们等到华国的救援。」
首长这如交代后事般的话语，让我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。
果然，他下一秒开口，「我离开后，幸存者们需要一些有凝聚力的人，你一定是其中一个。」
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料到了这个结局，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着我们离开基地!
他是要为了那些留下的人留下吗？
如蛮石撞击，心狠狠一沉，我却只说得出「我明白了」四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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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基地不能没有人，尤其是不能没有我，会引起那些探子怀疑的。」
「正好我也陪陪那些老家伙们。」
是的，那些投票留下的多是些老人。
「朱衣，帮我照顾好元宝，多教她些生存的本事。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，本来她妈妈交代我这件事该我亲自做的。」
「以前就没有时间陪她，现在我可以早点去见他了，也不知道她会……」
他一怔，接着开口，满嘴苦涩，「说多了，今天我话怎么这么密。」
「保重，朱衣，代我向你父亲问好。」
出了办公室，江入年还在苦口婆心地劝那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和我们一起走。
「老咯，走不动了，你们这些年轻人要使劲往前冲啊，别回头啊。」
说话的爷爷是和子女来A国旅游的，子女和老伴在末世当天就出事了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「我们这些老东西就不给你们拖后腿了，老子当过兵，是党员，狗日的小日子都砍过了，还怕那个什么狗屁地癌儿？」
「磨磨唧唧的快走吧，这里容不下你们了，是爷奶几个的底盘。」
「活了那么多年终于当了回铁血老太，这辈子值了!」
江入年不再劝说，朝他们敬了个军礼后，背上物资转身与我一起离去。
15
我和江入年这几个月成长飞速，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。
在军力缺乏的情况下，分别担任了不同逃生小队的队长。
「保重，江入年同志。」
时间紧迫，不允许我们多说。
「咱这身手你还不了解吗？在末世库库乱杀的OK？」
「行，回国了咱一起参军。」
「朱小姐都这么说了，我能不去吗？」
「那再见。」
「再见!」
「对了朱衣。」江入年突然扭头，「有件事我隐瞒了你很久，一直不敢告诉你。」
末世没有消磨江入年的乐观活力，这还是她头一次露出担忧纠结的表情。
「其实，你妈妈燕玲和我爸爸当年在同一场战役，如果不是为了我爸爸，阿姨不会死的。」
她小心翼翼的眼里闪着泪光。
见我沉默良久，江入年罕见地慌了。
「好吧。」她以为我在怪她，抿抿唇，低着头，脏兮兮的小脸配上委屈自责的表情，看着跟走丢小狗似的。
我拍拍她，郑重道，「嗯，我原谅你这么久不告诉我了。」
她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，突然抱住我，「谢谢你原谅我。」
二十好几的人了，身处末世，还跟个小孩儿一样。
其实我知道的，我早就知道的，在江入年一改往日跟我对着干的作风，开始一年又一年死皮赖脸跟在我身边时我就知道了。
「那真再见咯!」她挥挥手。
我点头，「再见。」
一定要再见，千万再见，必须再见，江入年。
16
在我们离开的第十三天，遇见从南边逃过来的异国人。
他架着拐杖，只剩一条腿，求我们给他点水和吃的。
他狼吞虎咽的同时泪流满面，说着蹩脚的英语。
「我提醒你们，南方可不能再去了。」
「那里盘踞了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，连华国人的基地都给一锅端了。」
我一愣，这么快吗？
提起这件事他还心有余悸，吃了我们的东西，忍不住多说几句。
「其实也不算被一锅端的，我当时就在现场，华国基地家大业大，我们哥几个本来还想去捡个漏，谁成想还没潜进去，基地突然就自己炸了!」
啜泣声从身后响起。
不用猜也知道，是首长和那群老家伙干的。
「多好的基地啊，就这么没了。」
「要炸也得等到那混蛋凯西尔进去了再炸呀！可惜那家伙实在太狡猾了，怕是早就察觉出基地平静得不正常，所以只派出了他的先锋部队进去打探情况。」
说到这里，他突然一顿，看我们的眼神由感激变成迟疑，「你们这些人也长着一副亚洲面孔，不会就是华国人吧！」
见我并没有反驳，他怒气瞬间上涌。
「怪不得华国基地这么快就没了，原来是出了你们这群逃兵！」
「那些残肢我都看过了，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。」
「你们、你们——抛弃同胞的家伙，和那些恶魔没什么两样！」
他越说越激动，险些背过气去。
「你也是军人吧？」我突然开口，他警惕地点头，「是，我是一名军医。」
「你说得对，那些残肢确实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。」我缓缓开口，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颤抖，「但你并不知道，他们不是被抛弃的，而是自愿留下来的。」
他张张唇，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。
接着仿佛又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炸开，深深看了我们一眼。
「我一直很钦佩华国军人的血性，没想到不只是军人!」
「英雄啊，英雄不会迟暮……」
他不再说话，我感受到手上一阵熟悉的拉扯。
低头，正好对上元宝水灵的眼睛，「队长姐姐，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啊？」
「对不起——」
我有些哽咽，不知该如何告诉元宝，她爸爸是个尽忠守职的英雄。
她却眨巴眨巴眼睛，熟练地爬进我怀里，反而安慰似的轻抚我的背：
「没事哒，爸爸肯定在做很重要的事，姐姐不用说对不起。」
17
末世第一年的尾声，华国人顺利在A国建立了七个秘密据点，原本是八个的。
但江入年带领的队伍在迁移途中被Desire发现踪迹，生死未卜。
用来联系的卫星电话也迟迟没有她的消息。
直到这次拾荒行动。
我和两名队友在一片废墟中听见早已停止运作的广播发出声响，说的还是中文。
「请问附近有没有人，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，我们这里还有孩子。」
同一句话被循环播放，在死气沉沉的荒芜中回响。
小张一声惊呼，「我记得这声音，之前在基地他还给我们唱过歌！队长，是第七小队！」
第七小队，江入年所在的队伍。
广播还在重复，小王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找人。
我心有疑虑，却也开口，「这里以前是个村子，不大，找到广播室的位置就能找到他们。」
十分钟后，我们出现在广播室附近。
小张正要上前，我一把拦住。
「我先进去，如果五分钟后我没有给你们开门，就立马折返。」
两人相视点头，「听你的队长。」
广播室里出奇安静，让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警惕。
唰的一声，脚底下凌乱的电线被人拉起呈数个圆周状，瞬间束缚在我身上。
动弹不得。
果然，是个圈套！
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，脸上是止不住的狰狞和喜悦。
「哇呜，这是第几个了呢？」
微弱的灯光亮起，照亮了一旁赤裸残缺、不像样的尸体。
女人掰过我的脑袋，跟着录音笔重复广播里的话，「请问附近有没有人……」
只是这次的语气没有惊恐和急促，而是充满了戏谑和嘲笑。
「马可，你看看她，可比之前那些货色好多了！」
那个叫马可的男人望过来，眼里盛满了兽性和欲望。
通过他们的表情和对话，我已经大概猜到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。
那个曾在基地里唱过歌的男人和与他一起的孩子，应该已经不在了。
马可一把将我拽到桌子上，匕首一路从膝盖划到大腿内侧，下半身的电线被切断。
接着他迫不及待解开裤腰带，满嘴污言秽语。
我身子前倾，靠近男人的耳朵轻道：「你会付出代价的。」
这让他更为兴奋，瞪大了双眼。
接着面目变得狰狞，身体从脑袋逐渐裂开到胸前，露出鲜血淋漓的脏器。
他身后的男人疑惑，「马可，你怎么不动啊？」
回应他的是砰——，马可倒地的声音。
「操，贱人！」男人怒吼。
金发女人则更加兴奋了，「哇，你怎么做到的！」
视线落在我脚底那截血淋淋的飞刀时，她眼前一亮。
接着三人一起冲过来，我已经割断身上的电线。
18
随手抄起身旁生了锈的钢筋，迎上去。
哐啷哐擦的动静在广播室里此起彼伏，被踢飞的男人砸在墙上。
砰砰砰，撞倒了墙，竟碎了。
一堆尸体从墙里下饺子似的滚到我脚边。
有的早已腐烂，有的刚死没两天。
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面目全非。
那不是丧尸啃咬的，而是被鞭子抽打，铁钉刺穿，斧头砍烂留下的痕迹。
墙后的桌子上摆满了脏器。
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，刚出生不久的婴儿，未分娩的孕妇……
「哎呀，多伦这个蠢货，怎么能让甜心看见这种画面呢。」
金发女人抹了把脸上的血，一刀插进把墙撞烂那个男人的心脏。
「跟我走吧小甜心，凯希尔会很喜欢你的。」
这群，畜牲!
谁知动静太大，引来一群丧尸。
剩下的男人抓了抓女人的衣袖后，女人朝我吹了个口哨：
「上一个跟你一样犟的宝贝已经喂丧尸了，希望我们还能再见哦。」
说罢，两人调转方向，跳窗而走。
丧尸拼命撞门，瞬间将广播室包围。
轰鸣几声枪响，他们又被吸引到别处。
「队长，快走!」
看见屋内的景象，小张唾骂，「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牲!」
我们离开，只留下一把火，死不瞑目的尸体在荒野中熊熊燃烧。
跟小王汇合后，我们冲出村子。
眼看着就要甩掉丧尸，我却在这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是江入年啊，别说变成丧尸了，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她!
19
深夜，留下一张字条，我孤身回到村子，绑架了一只丧尸。
「阿巴阿巴……」
丧尸版的江入年也没改掉帽子歪戴的习惯，立在那里简直像个水龙头。
太傻了，我没忍住把她的帽子掰正。
她又阿巴阿巴叫起来。
虽然不认识我了，但依旧对我这个行为感到不满。
江入年是个颜控，总是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，即使到了末世，就算没水没粮，她身上也会带着一面镜子。
果真，我在她冲锋衣的里兜摸到了。
擦干泥渍放在她面前，看见镜子里的人时，她呆滞的眼睛突然瞪得浑圆。
脏兮兮的脸上除了血渍还有咬痕，嘴角完全破了，肿胀的同时还流着绿脓。
她一副要哭却不知道为啥要哭的样子。
逗得我哈哈大笑，干裂的唇和脸遭肌肉拉扯至出血还不自知。
「没想到啊，江入年，你也有今天!」
泪和血被我随手抹去，笑累了，泄了气般靠在墙上，拉着她一道滑了下去。
卫星电话从怀里掉出。
距离它失灵的日子已经**个月。
接收的最后两条消息一则来自江入年：遇到突袭，有七名队友牺牲了，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累，已经五天没睡觉了，再让我遇见凯希尔那家伙，老娘干死他!你好冷漠，你这个无情的女人，每次我给你发这么多消息你只回我几个字!
我：这是队内频道哒姐!要不你私信我呢？
另一条来自华国，说基地全部建好，已经控制住丧尸扩散的速度，物资充足，正在全力研究「复原灵」。再坚持坚持，等局势稳定，就接你们回家。
按理说这是条好消息，但自此卫星电话就失灵了。
这不应该，是国内突然遇见什么意外了吗？
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，刚燃起的火焰又迎来一场倾盆大雨，浇灭了太阳。
A国暗夜里，只剩苟延残喘的人类，吊着一口气，提着心脏摸黑前进。
20
寂静的空气嗅不到一丝活人气息，宛若一座死城。
等待本就是一件难捱的事，更何况是没有终点的等待。
但眼下更难捱的是，物资越来越匮乏。
我们已经从一天两次进食缩减到两天一次进食。
好不容易找到的，能饮用的水源隔天就被污染。
水库边横七竖八的，全是从胃部开始腐烂的尸体。
套娃似的，又滋生出一种新的传染病毒。
「队长，老刘快不行了。」
这样的声音每天都在重复，今天小队有气的只剩二十九人。
「队长你说，我们还能等到回家那天吗？」
「或者，我们根本就回不去了。」
面对他们的询问，最开始我还能坚定地鼓励他们坚持，但现在，我却迷茫了。
能回去吗？
上辈子都没等到，这辈子能等到吗？
华国到底怎样了？一切真的在变好吗？
「能的，一定能回去的。」我咬着牙开口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活力些。
若是丧失意志力，绝望一定比病毒与困境更先杀死我们。
元宝生日这天，我们二十来个人围着一团有些发霉的面包咽口水。
火柴被点燃，丝丝光亮映在女孩干裂幼态的脸上。
她说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蛋糕，小心翼翼地掰成二十来份分给大家，自己的则揣进兜里，笑眯眯地说这是留给爸爸的。
「哎呀!」小张惊叫一声，「元宝你没许愿!」
「对对对，快把火柴点燃，元宝闭眼。」
许愿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愿望。
元宝双手合十，声音前所未有的明朗洪亮，「我希望，今天就是我们回家的日子，如果今天不行的话就——」
话音未落，一阵轰鸣，引得全员抬头。
不知谁掐了我一把，「我是在做梦吗队长，我好像看见飞机了。」
「我也看见了。」
「是真的!」
「元宝，你是我们的小福星!」
烈日下，一群油尽灯枯的人简直像是回光返照，把哭成泪人的小女孩抛得老高。
这一天，印着华国国旗的飞机遮住高悬的太阳，却散发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。
21
「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，队长？」
我摇头，「放心，我们一定会再见的。」
华国成功研制出复原灵了，但目前还处在临床试验阶段，没有大批量生产。
朱国荣做了最坏的打算——我变成丧尸的打算。
于是临行前向上申请，成功带来一套复原灵。
看见我活生生站在那里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，万幸，这东西我用不上了。
但是，江入年需要它。
一套复原灵里有三支蓝色试剂，每隔三天注射一支，全部注射完成之后，还需要观察半个月。
半个月后，若身体和精神都无异常，才算治疗成功。
所以变成丧尸的江入年，被飞机拒之门外。
从前她对我不离不弃，要是我现在一走了之，岂不是被她比下去了？
这怎么行，必须留下。
但让我没想到的是，朱国荣也不回去了。
他说他也要留下，以一个爸爸的身份。
「可是你的工作——」
「放心，已经通过审批了。」
「那勉为其难让你跟着我吧，丑话说在前头，我的生存经验现在指定比你丰富，你可别拖我后腿啊！」
「遵命，朱队长。」
落日余晖下，三道影子被拉得老长，与驶向华国的飞机背道而驰。
（全文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