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去,林若雪背着竹篓,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山路。她的布鞋已经被露水浸湿,脚趾在鞋里蜷缩着,却依然挡不住那股刺骨的寒意。"再采些当归就回去。"她自言自语道,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灌木丛。突然,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。林若雪警觉地抬... 晨光书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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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去,林若雪背着竹篓,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山路。她的布鞋已经被露水浸湿,脚趾在鞋里蜷缩着,却依然挡不住那股刺骨的寒意。

"再采些当归就回去。"她自言自语道,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灌木丛。

突然,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。林若雪警觉地抬头,那声音像是金属碰撞,又夹杂着人的喊叫。她本不想多管闲事,但那声音越来越近,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。

"别让他跑了!"一个粗犷的声音吼道。

林若雪躲在一棵大树后,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向她这个方向奔来。那人身着黑衣,背后插着一支箭,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裳。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,剑刃上沾满了血迹。

就在那人即将跑到她藏身之处时,突然脚下一软,重重地摔倒在地。林若雪捂住嘴,不让自己惊叫出声。她看见那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,却最终无力地倒下了。

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林若雪心跳如鼓。她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,又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,最终咬了咬牙,从树后冲了出去。

男子比她想象中要沉得多。林若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附近一个隐蔽的山洞里。她刚把男子安置好,就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
"该死,跑哪儿去了?"

"血迹到这里就断了。"

"继续搜!他受了重伤,跑不远!"

林若雪屏住呼吸,直到那些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。她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不速之客。

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,面容刚毅,剑眉星目,即使昏迷中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他的黑衣用料考究,虽然现在沾满了血迹和泥土,但仍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。

林若雪轻轻掀开他的衣服,检查背后的箭伤。箭头深深嵌入肉中,周围已经开始发黑。

"有毒..."她皱起眉头,迅速从竹篓里取出几味草药,用石头捣碎。

处理伤口时,男子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。林若雪一边轻声安慰,一边利落地拔出箭头,敷上草药。她的动作娴熟而轻柔,这是多年照顾生病的父亲练就的本事。

"你是谁..."男子突然睁开眼睛,声音嘶哑。

林若雪吓了一跳,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。"你别动,伤口会裂开的。"

男子的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警惕,他试图起身,却被剧痛击倒。"这是哪里?你是谁?"

"我是林若雪,这是青峰山的山洞。"林若雪按住他的肩膀,"你受伤了,别乱动。"

男子盯着她看了许久,似乎在判断她是否可信。最终,他虚弱地点点头:"多谢姑娘相救。"

"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?"林若雪一边为他包扎一边问道。

男子闭上眼睛,没有回答。林若雪识趣地不再追问。她看了看洞外渐暗的天色,咬了咬唇。

"天快黑了,我不能留在这里。你...你能走吗?我家就在山脚下。"

男子再次睁开眼睛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
林若雪扶着他慢慢站起来。男子虽然虚弱,但身高体壮,几乎把全部重量都压在她瘦小的身子上。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出山洞,沿着林若雪熟悉的小路向山下挪去。

路上,男子几次险些摔倒,但都咬牙坚持住了。林若雪能感觉到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完全依靠她,这让她对这个陌生人产生了一丝好感。

"快到了。"林若雪指着不远处一间简陋的茅屋说道。

男子抬头看了一眼,眉头微皱,但什么也没说。

茅屋虽小,却收拾得干净整洁。林若雪扶男子躺在自己的床上,立刻去烧水熬药。男子躺在床上,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简陋的住所,目光在墙角的药柜和桌上的医书上停留了片刻。

"你懂医术?"他问道。

林若雪背对着他捣药,点点头:"跟父亲学的。他生前是村里的大夫。"

"生前?"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。

"去年冬天过世的。"林若雪的声音很平静,但男子还是听出了一丝颤抖。

一阵沉默后,男子开口道:"我叫萧七。"

林若雪转过身,对他笑了笑:"萧公子,药马上就好。"

萧景琰——他隐瞒了真实姓名——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女子。她约莫十八九岁,容貌清秀,算不上绝色,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清澈明亮。她的手指修长,动作麻利,显然经常做这些活计。

药熬好后,林若雪扶他起来喝下。药苦得萧景琰直皱眉,但他还是一口气喝完了。

"明天我再上山采些药,你的毒需要连续服用三天才能完全清除。"林若雪说道。

萧景琰点点头:"多谢。"顿了顿,他又问,"你一个人住在这里?"

林若雪正在收拾药碗,闻言手微微一顿:"嗯,父亲走后,就剩我一个人了。"

萧景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,不知为何,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惜。这个瘦弱的女子,不仅救了他的命,还毫不犹豫地带一个陌生男子回家。是太善良,还是太缺乏警惕?

"你不怕我是坏人吗?"他忍不住问道。

林若雪转过身,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:"坏人不会问这种问题。再说,"她指了指墙角立着的药锄,"我也不是毫无防备的。"

萧景琰嘴角微微上扬,这是他从遇袭以来第一次感到一丝轻松。

夜深了,林若雪在屋角打了个地铺。萧景琰坚持要睡地上,但被她以伤口为由拒绝了。

"你是病人,听大夫的。"她不容反驳地说。

萧景琰只好躺在床上,听着屋外虫鸣和墙角轻微的呼吸声,渐渐陷入沉睡。梦中,他又回到了那个被伏击的山路,刀光剑影,鲜血飞溅...

"不要!"他猛地坐起,牵动了伤口,疼得倒吸一口冷气。

"怎么了?"林若雪立刻惊醒,点亮油灯来到床边。

昏黄的灯光下,萧景琰满头大汗,脸色苍白。林若雪用手帕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水,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相识很久。

"做噩梦了?"她轻声问。

萧景琰怔怔地看着她关切的眼神,心中的暴戾渐渐平息。"嗯。"他简短地回答,不想多说。

林若雪也不追问,只是又端来一碗安神的药汤:"喝了会好些。"

萧景琰接过碗,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,他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暖,心中某处似乎也被轻轻触动。

喝完药,林若雪为他掖好被角,轻声道:"睡吧,我就在这里。"

简单的一句话,却让萧景琰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。他闭上眼睛,这一次,梦魇没有再来。

## 第二章

天刚蒙蒙亮,林若雪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了。她看了看床上仍在熟睡的萧景琰,悄悄出门去溪边打水。

清晨的山间空气清新,林若雪蹲在溪边,将水桶浸入冰凉的水中。她想起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客人,心中充满疑问。他显然不是普通人,那种气质和谈吐,绝非寻常百姓。还有那些追杀他的人...

摇了摇头,林若雪提着水桶回到小屋。推开门,她惊讶地发现萧景琰已经醒了,正坐在床边试图站起来。

"别动!"她急忙放下水桶跑过去,"伤口会裂开的!"

萧景琰抬头看她,眼中闪过一丝尴尬:"我...需要方便。"

林若雪脸一红,但还是坚持扶着他:"我扶你去后院。"

处理好个人问题后,萧景琰的脸色好了许多。回到屋里,林若雪帮他检查伤口,发现没有裂开,这才松了口气。

"你今天感觉怎么样?"她一边换药一边问。

"好多了。"萧景琰简短地回答,然后补充道,"多谢。"

林若雪笑了笑:"不用一直道谢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这是我父亲常说的话。"

"你父亲...是个好人。"萧景琰说道。

林若雪眼中闪过一丝黯然,但很快又振作起来:"嗯,他是最好的大夫,也是最好的父亲。"她利落地包扎好伤口,"我去做早饭,你再休息会儿。"

早饭很简单,稀粥和野菜。萧景琰却吃得津津有味,连喝了三大碗。林若雪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:"慢点吃,没人和你抢。"

萧景琰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碗:"很久没吃到这么...家常的饭菜了。"

"你平时都吃什么?"林若雪好奇地问。

萧景琰顿了顿:"军中的伙食,大锅饭而已。"

"你是军人?"林若雪睁大眼睛。

萧景琰点点头:"一个小统领而已。"这当然是谦辞,实际上他是威震边关的镇北将军萧景琰,此次回京述职途中遭遇埋伏。

林若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"难怪你身上那么多伤疤。"

萧景琰挑眉:"你看到了?"

林若雪脸一红:"换药的时候不得不看...我不是故意的。"

看着她窘迫的样子,萧景琰竟觉得有些可爱。这个单纯的乡下姑娘,与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矫揉造作的闺秀截然不同。

"没关系。"他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,"军人身上没几道疤,反而不正常。"

饭后,林若雪收拾好药篓准备上山:"我去采药,中午就回来。你好好休息,别乱动。"

萧景琰皱眉:"你一个人上山不安全。"

林若雪笑了:"我从小在这山里长大,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。再说,"她指了指药锄,"有这个呢。"

萧景琰还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点点头:"小心点。"

林若雪离开后,萧景琰尝试着站起来活动。伤口仍然疼痛,但已经比昨天好多了。他走到窗前,观察着周围的环境。茅屋位于山脚下,不远处有几户人家,再远些是个小村庄。这里确实隐蔽,追兵一时半会儿找不到。

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医书上,随手翻开一页,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药方和病症,字迹工整清秀。萧景琰不禁想象林若雪伏案研读的样子,心中升起一丝敬佩。

正出神间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萧景琰立刻警觉起来,手摸向腰间——却发现自己的佩剑不在身上。

"林姑娘?"他试探性地问道。

"是我。"林若雪推门而入,手里提着药篓,"运气不错,找到了需要的药材。"

萧景琰松了口气,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紧张。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一个陌生女子的安危了?

林若雪没注意到他的异样,兴冲冲地拿出几株草药:"这是解毒最有效的龙胆草,很难找的,今天居然让我碰上了。"

她熟练地处理药材,萧景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。阳光从窗户洒进来,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,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。

"你懂的真多。"他不由自主地说。

林若雪头也不抬:"父亲教的。他说女子也要有一技之长,不能全靠夫家。"

"你...有婚约?"萧景琰突然问道,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意这个。

林若雪摇摇头:"父亲去世后,就没人管这事了。"她语气平淡,却透着一丝落寞。

萧景琰沉默片刻,突然说:"教我认药吧。"

林若雪惊讶地抬头:"你想学?"

"闲着也是闲着。"萧景琰耸耸肩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。

林若雪笑了,眼睛弯成月牙:"好啊,先从最基础的开始。"

接下来的几天,萧景琰的伤势在林若雪的精心照料下迅速好转。两人朝夕相处,一个教一个学,竟也其乐融融。萧景琰发现林若雪不仅医术精湛,对山间草木鸟兽也了如指掌,常常能说出一些让他大开眼界的知识。

而林若雪则惊讶于萧景琰的学习能力,无论什么药方,她只要说一遍,他就能记住。更让她意外的是,这个看似冷硬的军人,对药理有着独特的见解,有时甚至能提出连她父亲都没想过的配药方法。

这天傍晚,两人坐在屋前的小院里,看着夕阳西下。林若雪正在教萧景琰辨别几种相似的草药。

"你看,这个叶缘是锯齿状的,而这个则是光滑的..."她指着两株草药细细讲解。

萧景琰凑近观察,不经意间,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。林若雪突然意识到他们靠得太近,急忙后退,却不小心碰翻了药碗。

"对不起!"她手忙脚乱地去捡碎片。

"别动。"萧景琰抓住她的手腕,"会割伤的。"

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,一时都愣住了。林若雪先回过神来,慌忙抽回手:"我、我去拿扫帚。"

萧景琰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,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。这个纯真善良的女子,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进他的心里。

夜深人静时,萧景琰躺在床上,听着墙角均匀的呼吸声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他想起明天就是第七天了,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,是时候离开了。军中一定乱成一团,皇上可能已经派人四处寻找...

但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小茅屋,离开林若雪,他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。

就在他辗转反侧之际,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。萧景琰立刻警觉地坐起身,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。

月光下,一队人马正向茅屋方向疾驰而来。萧景琰眯起眼睛,借着月光看清了为首者旗帜上的徽记——是他的亲兵!

"林姑娘,醒醒。"他轻轻摇醒林若雪,"有人来了。"

林若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:"怎么了?"

"可能是我的部下。"萧景琰简短地说,"你待在屋里,我出去看看。"

林若雪完全清醒了,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:"万一不是呢?你还有伤..."

萧景琰安抚地拍拍她的手:"别担心。"

他刚推开门,那队人马已经到了院外。为首的骑士看到萧景琰,立刻滚鞍下马,单膝跪地:"将军!属下终于找到您了!"

其他士兵也纷纷下马行礼。躲在门后的林若雪听到"将军"二字,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

萧景琰——现在应该称他为萧将军了——神色严肃地询问了军中情况,然后命令部下在外面等候。

他回到屋里,看到林若雪站在角落,眼中满是震惊和一丝...畏惧?

"你...是将军?"她小声问道。

萧景琰叹了口气:"萧景琰,镇北将军。之前隐瞒身份,实属不得已。"

林若雪低下头:"民女不知将军身份,多有冒犯..."

萧景琰上前一步,想说什么,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。一个士兵匆匆跑来报告:"将军,村口来了一群人,说要找林姑娘。"

林若雪脸色一变:"是赵德才!"

"谁?"萧景琰皱眉问道。

"村里的恶霸,一直想强娶我..."林若雪咬着唇说道,"前几天他派人来提亲,我拒绝了,没想到..."

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:"我去处理。"

"不行!"林若雪拉住他,"赵家在县里有关系,你虽然是将...将军,但现在孤身一人..."

萧景琰冷笑一声:"区区一个地痞,也配让我退缩?"他转向士兵,"传我命令,列队!"

## 第三章

院外,十名精锐亲兵已经列队站好。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虽然人数不多,但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足以让普通人胆寒。

萧景琰换上亲兵带来的铠甲,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。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衬得他更加威严不可侵犯。林若雪站在门口,几乎认不出这个气势逼人的将军就是与她朝夕相处了七天的"萧七"。

"你待在屋里,不要出来。"萧景琰对她说道,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。

林若雪却固执地摇头:"这是我的事,我不能躲着。"

萧景琰看了她片刻,终于点头:"跟在我身后。"

村口,二十多个手持棍棒的家丁簇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。赵德才一身绫罗绸缎,满脸横肉,正不耐烦地用马鞭敲打着自己的靴子。

"那小贱人再不出现,就给我烧了她的破屋子!"他恶狠狠地说道。

话音刚落,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。赵德才抬头一看,只见一队铁甲士兵列队而来,为首者一身戎装,气势逼人。

"这...这是..."赵德才一时语塞。

萧景琰在距离赵德才十步远的地方站定,冷冷地扫视着这群人:"深更半夜,聚众扰民,该当何罪?"

赵德才定了定神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:"这位军爷,小的是来找未婚妻的,家务事,家务事..."

"未婚妻?"萧景琰冷笑,"林姑娘何时成了你的未婚妻?"

赵德才脸色一变:"她爹生前就答应了的!"

"胡说!"林若雪从萧景琰身后走出,气得浑身发抖,"我父亲从未答应过!"

赵德才看到林若雪,眼中闪过一丝淫邪:"若雪啊,你可算出来了。跟我回家吧,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..."

"放肆!"萧景琰一声厉喝,吓得赵德才后退两步,"林姑娘是本将军的救命恩人,岂容你出言侮辱!"

"将...将军?"赵德才这才注意到萧景琰铠甲上的徽记,顿时面如土色。

萧景琰上前一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地痞:"赵德才,你强抢民女,横行乡里,按律当斩。"

赵德才腿一软,直接跪倒在地:"将军饶命!小的有眼不识泰山..."

"滚!"萧景琰厌恶地喝道,"若再敢骚扰林姑娘,定斩不饶!"

赵德才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带着家丁们逃走了。

看着那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,林若雪长舒一口气,转身对萧景琰深深一礼:"多谢将军相救。"

萧景琰扶起她:"不必多礼。"他看了看天色,"天快亮了,我们回去说吧。"

回到茅屋,萧景琰让亲兵们在院外扎营休息。屋内,林若雪给他倒了杯茶,两人相对而坐,一时无言。

"你...什么时候走?"最终,林若雪轻声问道。

萧景琰沉吟片刻:"天亮就出发。军务紧急,耽搁不得。"

林若雪点点头,强忍着眼中的酸涩:"我去给你准备些药材带上,路上..."

"跟我一起走吧。"萧景琰突然说道。

林若雪惊讶地抬头:"什么?"

"这里已经不安全了。"萧景琰认真地说,"赵德才虽然暂时被吓退,但难保不会再来。你一个人..."

"我习惯了。"林若雪勉强笑了笑,"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。"

萧景琰看着她倔强的样子,心中一软:"不只是为了安全。我...希望你能在我身边。"

这句话让林若雪心跳加速,脸颊发烫:"将军,这...不合适..."

"叫我景琰。"萧景琰轻声说,"就像之前那样。"

林若雪抬头看他,发现这个铁血将军的眼中竟带着一丝恳求。她突然意识到,这七天对他们两人来说,都是生命中一段特别的时光。

"我...我能做什么呢?"她小声问道。

萧景琰松了口气,嘴角微微上扬:"军中正缺医官,你的医术足以胜任。"

"女子也能当医官?"

"我说能,就能。"萧景琰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
林若雪低头思索。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,跟随一个认识不到十天的男子远行,这决定太过冒险。但内心深处,有个声音在催促她答应。

"好。"她终于抬起头,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,"我跟你走。"

萧景琰笑了,那笑容让他刚毅的面容变得格外温柔:"天亮前收拾好东西,我们辰时出发。"

林若雪点点头,起身去收拾行装。她的东西不多,几件换洗衣物,父亲的医书,和一些珍稀药材。收拾间,她摸到一个小木盒,打开一看,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——一枚朴素的银簪。

"娘,我要走了..."她轻声说道,将银簪小心地包好,放入行囊。
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林若雪最后一次环顾这个承载了她所有记忆的小屋。萧景琰站在门口,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等待。

"走吧。"她深吸一口气,跨出门槛。

院外,亲兵们已经整装待发。看到林若雪,他们齐刷刷地行礼:"见过林姑娘!"

林若雪吓了一跳,不知所措地看向萧景琰。他微微一笑:"上马吧。"

一名亲兵牵来一匹温顺的母马,萧景琰亲自扶她上鞍。当他的大手托住她的腰时,林若雪感到一阵电流般的触感,心跳如鼓。

"坐稳了。"萧景琰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,下令道,"出发!"

马队缓缓离开山村,林若雪回头望去,看着那个小小的茅屋渐渐消失在晨雾中。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但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期待。

"害怕吗?"萧景琰骑马靠近,轻声问道。

林若雪摇摇头,擦去眼角的泪水:"有点舍不得,但不害怕。"

萧景琰看着她坚强的侧脸,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:"以后,我会保护你。"

这句简单的承诺,让林若雪心头一暖。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,但此刻,跟随这个叫萧景琰的男子走向未知的远方,她心中竟充满了勇气和希望。

马队渐行渐远,朝阳升起,为新的一天,也为他们崭新的旅程,洒下金色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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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林若雪从未想过自己会踏入军营。

马队行了三日,远处连绵的营帐终于映入眼帘。黑底红字的"萧"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巡逻的士兵们铠甲鲜明,刀枪如林。

"这就是...军营?"林若雪攥紧了缰绳,指节发白。

萧景琰骑马靠近,顺着她的目光望去:"害怕了?"

"有点。"林若雪老实承认。眼前的一切与她熟悉的山村生活截然不同,肃杀之气扑面而来。

萧景琰嘴角微扬:"习惯就好。"

随着他们靠近,营门处的士兵齐刷刷行礼:"恭迎将军回营!"

呼声震天,林若雪不由得缩了缩脖子。无数道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。

"将军带回来个女人?"

"看着像个乡下丫头..."

"嘘,别让将军听见!"

萧景琰面不改色,翻身下马后走到林若雪马前,伸手扶她:"下来吧。"

林若雪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手放入他的掌心。萧景琰的手掌宽厚温暖,稳稳地托着她落地。这个动作引来更多惊讶的目光。

"周副将。"萧景琰唤道。

一名中年将领快步上前:"末将在!"

"安排林姑娘住下。她医术精湛,暂任随军医女。"

周副将惊讶地看了林若雪一眼,很快收敛神色:"遵命!林姑娘请随我来。"

林若雪不安地看了萧景琰一眼,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。她只好跟着周副将离开,背后传来萧景琰开始处理军务的威严声音。

军营比她想象的还要大,帐篷星罗棋布,道路纵横。周副将带她来到一处较小的帐篷前:"林姑娘暂且住这里。隔壁就是医帐,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李军医。"

"多谢。"林若雪轻声道谢。

帐篷内陈设简单至极:一张木床,一个小桌,一盏油灯。地上铺着粗糙的毡毯,角落里放着木盆和水壶。与她山村的茅屋相比,这里更加简陋。

林若雪放下包袱,坐在床边发呆。短短几天,她的生活天翻地覆。从山村到军营,从采药女到随军医女...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。

"林姑娘在吗?"帐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。

林若雪连忙起身:"在的。"

帐帘被掀开,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士兵抬着一个大木箱。"在下李德,军中大夫。"男子拱手道,"将军命我给姑娘送些医用品来。"

林若雪眼前一亮,快步上前查看。木箱里整齐摆放着各种药材、纱布、刀具,甚至还有几本医书。

"这些...都是给我的?"她惊喜地问。

李德点点头,眼中带着审视:"听说姑娘医术不凡?"

"只是跟父亲学过一些。"林若雪谦虚道。

"军中不比山村,伤病多是刀剑外伤和时疫。"李德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视,"姑娘若应付不来,尽可来找我。"

林若雪听出了话外之音,却不恼:"多谢李军医指点。"

李德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外,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。

林若雪迫不及待地翻看那些医书,发现有几本正是她梦寐以求却无力购买的珍本。她小心地抚摸着书页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——萧景琰竟记得她提过这些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林若雪逐渐适应了军营生活。每天清晨,她都会去医帐帮忙,处理各种伤病。起初,士兵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医者充满怀疑,有人甚至拒绝让她诊治。

"让个丫头片子给我治伤?不如直接给我一刀痛快!"一个大胡子士兵嚷嚷道。

林若雪不气不恼,只是平静地说:"您的伤口已经化脓,再不处理恐有性命之忧。"

"老子打仗十几年,什么伤没受过?用不着你操心!"

正当僵持不下时,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帐外传来:"王铁柱,你这是违抗军令。"

所有人立刻肃立:"将军!"

萧景琰大步走入,目光如电:"林姑娘是本将军亲自请来的医者,她的医术我亲眼所见。你们若有不服,先问过我手中剑。"

那大胡子士兵立刻怂了:"属下不敢!属下这就让林姑娘诊治..."

林若雪感激地看了萧景琰一眼,后者微微颔首,转身离去。

有了将军的威慑,再没人敢公开质疑林若雪。但她明白,要真正获得尊重,必须靠自己的本事。
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
三日后,军中突然爆发痢疾,数十名士兵上吐下泻,高烧不退。李德用了常规药方,效果却不明显。眼看疫情有蔓延之势,林若雪主动请缨。

"我有一方,或可一试。"她向李德提议。

李德正焦头烂额,勉强同意:"姑且一试吧。"

林若雪立刻动手,用自己从山村带来的特殊药材配了一剂药。服药后的士兵症状很快缓解,消息传开,越来越多的病人被送到她这里。

"林姑娘,再给我一碗药吧,肚子不疼了!"

"姑娘真是神医啊!"

"多谢姑娘救命之恩!"

赞誉声不断,林若雪却顾不上高兴,只顾着熬药、诊治,忙得脚不沾地。直到深夜,最后一批病人服药睡下,她才瘫坐在椅子上,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。

"辛苦了。"

熟悉的声音让林若雪猛地抬头。萧景琰不知何时站在了帐门口,月光为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。

"将军..."她想要起身行礼,却被萧景琰制止。

"坐着吧。"他走到她面前,放下一包东西,"吃点东西。"

林若雪打开油纸包,里面是两个还温热的肉饼。她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,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。

"多谢将军。"她不好意思地笑笑,小口吃起来。

萧景琰在她对面坐下,目光扫过熟睡的士兵们:"你的药方很有效。"

"是父亲教的。"林若雪咽下食物,"山村里常有痢疾,这方子百试百灵。"

萧景琰若有所思:"明日把方子抄录一份给李德。"

"嗯。"林若雪点头,犹豫了一下又问,"将军...为何对我这般照顾?"

萧景琰沉默片刻:"你救了我的命。"

只是这样吗?林若雪心中闪过一丝失落,但很快振作起来:"将军言重了。若非将军收留,我现在可能已经被赵德才..."

"过去了。"萧景琰打断她,站起身,"吃完早点休息。明日我让人给你换个好些的帐篷。"

不等林若雪道谢,他已经大步离去,背影挺拔如松。

第二天,林若雪果然被换到了一个更宽敞的帐篷,里面甚至多了梳妆台和屏风。士兵们看她的眼神也变了,多了几分敬重。

"林姑娘早!"

"姑娘需要帮忙吗?"

"这是我家婆娘腌的咸菜,姑娘尝尝!"

林若雪一一回应,心里暖暖的。她开始真正融入这个集体,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
然而好景不长。这天下午,她奉命去将军大帐送药,无意中看到了一幅画像。

萧景琰不在帐内,亲兵让她稍等。等待时,她注意到案几上摊开着一幅绢画:画中是一位盛装华服的贵女,眉目如画,气质高雅。画角题着"苏氏婉容"四字。

林若雪心头一震。这才是与将军门当户对的女子吧?自己一个山村孤女,凭什么...

"在看什么?"

萧景琰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林若雪慌忙转身,差点打翻药碗。

"将、将军,您的药..."她低头奉上药碗,不敢直视他的眼睛。

萧景琰接过药碗,目光扫过案上的画像,眉头微皱:"京城送来的。"

林若雪强作镇定:"画中小姐...很美。"

"苏丞相之女。"萧景琰语气平淡,"朝中有人想做媒。"

林若雪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:"那...恭喜将军。"

萧景琰盯着她看了片刻,突然道:"我没答应。"

"啊?"林若雪抬头,对上他深邃的目光。

"药苦。"萧景琰转移话题,皱眉看着碗中的黑色药汁。

林若雪回过神:"我带了蜜饯..."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,"可以缓解苦味。"

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,接过蜜饯:"你还记得。"

当然记得。林若雪在心中回答。记得你每次喝药都皱眉的样子,记得你喜欢甜食却不好意思说,记得...

"将军若无其他事,我先告退了。"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。

萧景琰点点头,在她转身时突然说:"今晚营中有篝火会,你也来。"

林若雪惊讶地回头:"我?"

"你是医女,也是军中一员。"萧景琰的语气不容拒绝。

夜幕降临,营地中央燃起巨大的篝火。士兵们围坐四周,喝酒吃肉,好不热闹。林若雪坐在女眷和文职人员那一区,小口啜饮着果酒。

突然,全场安静下来。萧景琰在众将领簇拥下入场,一身墨蓝便装,英气逼人。他简短地说了几句,然后宣布宴会开始。

酒过三巡,气氛愈发热烈。有人开始表演武艺,有人唱歌助兴。在林若雪看得入神时,周副将突然提议:"听闻林姑娘歌声动人,何不献唱一曲?"

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她身上,林若雪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"我...我不..."她结结巴巴地拒绝。

"唱一个!唱一个!"士兵们起哄道。

就在林若雪不知所措时,萧景琰开口了:"不得无礼。"

简单的三个字,立刻让全场安静下来。林若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却发现他眼中竟也带着一丝期待。

"若姑娘愿意,不妨一试。"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。

在萧景琰的注视下,林若雪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,走到篝火旁。她清了清嗓子,开始唱一首山村小调。

歌声清亮婉转,如山涧清泉,似林间鸟鸣。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,连萧景琰也放下了酒杯,专注地看着火光映照下那张清秀的脸庞。

唱完后,掌声雷动。林若雪红着脸回到座位,心跳如鼓。她偷偷看向萧景琰,发现他正望着自己,眼中似有星光闪烁。

宴会持续到深夜。林若雪提前告退,回到自己的帐篷。躺在床上,她满脑子都是萧景琰看她的眼神,和那幅贵女画像...

"啊!"一声惊叫划破夜空。

林若雪猛地坐起,那声音似乎来自不远处。她披上外衣冲出帐篷,只见几个士兵正围着一个倒地的人。

"怎么回事?"她跑过去问道。

"李三做噩梦,惊着了。"一个士兵回答。

倒地的士兵浑身发抖,眼神涣散,显然是被梦魇所困。林若雪立刻蹲下为他检查:"帮我扶他回帐。"

处理好李三的症状,已是凌晨。林若雪疲惫地往回走,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。

"将...将军?"她抬头,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萧景琰。

"听说有士兵发病?"萧景琰问道,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分明。

"只是梦魇,已经没事了。"林若雪回答。

萧景琰点点头,却没有离开的意思。两人沉默地站在月光下,气氛微妙。

"将军也睡不着吗?"林若雪鼓起勇气问道。

萧景琰望向远处的山影:"边疆多年,习惯了警觉。"

林若雪想起他身上的伤疤:"将军...受过很多伤吧?"

"二十七处。"萧景琰语气平淡,"最重的一箭差点要了命。"

"在哪里?"话一出口,林若雪就后悔了,这问题太过私密。

出乎意料的是,萧景琰竟指了指右胸:"这里。三年前,胡人神射手所为。"

林若雪想象着那个场景,心中一疼:"一定很痛..."

"习惯了。"萧景琰看向她,"你呢?一个人在山村,怕过吗?"

林若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:"怕过。特别是冬天,风雪交加,柴火不够...但更怕生病,没人照顾。"

两人就这样站在月色下,你一言我一语,分享着各自的过去。林若雪说起父亲教她认药的趣事,萧景琰则讲述第一次上战场的经历。不知不觉,东方已泛起鱼肚白。

"天亮了。"萧景琰轻声道,"去休息吧。"

林若雪这才惊觉他们竟聊了一整夜:"将军也是。"

回到帐中,林若雪躺在床上,却毫无睡意。这一夜的交谈,让她看到了萧景琰不为人知的一面——那个在威严将军面具下,有血有肉的男子。

她的心,似乎陷得更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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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
瘟疫来得突然。

最初只是几个士兵发热咳嗽,李德诊断为普通风寒,开了发汗的药。谁知三日后,病患增至数十人,症状也越发严重——高烧不退,咳中带血,皮肤出现紫斑。

"是疫病!"李德脸色大变,"必须立刻隔离!"

消息传到萧景琰耳中,他当即下令将患病士兵移至营地西侧单独区域,并召集所有医官商议对策。

林若雪站在医官队伍末尾,听着李德陈述病情。当听到"紫斑"二字时,她心头一跳——这症状与父亲临终前提过的"黑热病"极为相似。

"...此病传染极强,军中尚无对症之药。"李德总结道,"为防蔓延,建议..."他犹豫了一下,"重病者...就地处置。"

帐中一片死寂。"就地处置"意味着什么,所有人都心知肚明。

"不可!"林若雪脱口而出。

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她。李德皱眉:"林姑娘有何高见?"

林若雪上前一步,向萧景琰行礼:"将军,此病或许有救。家父曾治愈过类似病例,留有药方。"

萧景琰目光锐利如鹰:"几成把握?"

"五成。"林若雪实话实说,"但若放弃,他们必死无疑。"

帐中众将领交换着眼色。萧景琰沉思片刻,决然道:"按林姑娘说的做。需要什么,尽管提。"

"我需要单独的病区,干净的布巾,大量热水..."林若雪迅速列出所需物品,"还有这些药材。"她取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单子。

萧景琰接过单子扫了一眼,递给亲兵:"立刻去办。"他站起身,环视众人,"此事关乎全军安危,所有人务必配合林姑娘。违者,军法处置!"

会议结束后,林若雪正准备离开,萧景琰却叫住了她:"林若雪。"

她转身,对上将军深不见底的眼眸:"将军还有何吩咐?"

萧景琰走近几步,声音压得极低:"你确定要亲自照料?此病凶险..."

"这里只有我熟悉这个病症。"林若雪坚定地说,"我不去,谁去?"

萧景琰盯着她看了许久,最终只是点了点头:"小心。"

简单的两个字,却让林若雪心头一暖。

隔离区很快搭建完成。林若雪换上干净的粗布衣,用布巾蒙住口鼻,开始了与死神的赛跑。她将病人按症状轻重分区,分别施以不同的药方。最危重的几个,她甚至彻夜守在床边,一次次为他们擦身降温。

"姑娘...别管我了..."一个年轻士兵气若游丝地说,"省些药给...别人..."

林若雪拧干布巾,轻轻擦拭他滚烫的额头:"别说话,留着力气。你会好起来的。"

士兵艰难地摇头:"我知道...我不行了...家里...老母..."话未说完,便剧烈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血丝。

林若雪急忙扶起他,拍打背部,然后喂下一勺特制的药汁:"咽下去,这是止血的。"

三天过去,疫情没有好转的迹象。林若雪几乎不眠不休,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。更糟的是,她自己也出现了轻微症状——喉咙发痒,头晕目眩。但她谁也没告诉,只是偷偷喝下自己配的药。

第四天夜里,林若雪正在给一个昏迷的士兵喂药,帐帘突然被掀开。她抬头,惊讶地看到萧景琰站在门口,同样蒙着口鼻。

"将军?您不能来这里!"她急忙起身阻拦。

萧景琰没有理会,径直走到病区中央,环视四周:"情况如何?"

"已有两人...走了。"林若雪低声回答,"还有五个危重,其余暂时稳定。"

萧景琰的目光落在她憔悴的脸上:"你多久没休息了?"

林若雪摇摇头:"我不累。将军快离开吧,这里太危险..."

话音未落,她突然一阵眩晕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。萧景琰一个箭步上前,稳稳扶住了她。

"你发热了。"他的手贴在她额头上,声音陡然严厉。

林若雪想否认,却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。模糊中,她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,然后便失去了意识。

再次醒来时,林若雪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帐篷里。身下是柔软的床铺,身上盖着厚实的锦被。帐内陈设简单却考究,案几上燃着安神的熏香。

"醒了?"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
林若雪转头,看到萧景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手中拿着一卷文书。他眼下也有淡淡的青色,显然许久未眠。

"我...这是哪里?"她挣扎着要起身。

萧景琰伸手按住她的肩膀:"别动。这是我的寝帐。"

林若雪瞪大了眼睛:"这怎么行!我...我会传染..."

"已经三天了,你要么传染了我,要么证明这病没那么容易传人。"萧景琰语气平淡,仿佛在讨论天气。

"三天?"林若雪惊呼,"那些病人..."

"李德接手了。按你的方子,疫情已经控制住了。"萧景琰放下文书,"死了七个,其余都在好转。"

林若雪心中一痛:"是我医术不精..."

"胡说什么。"萧景琰打断她,"没有你,死的会是七十个,七百个。"

林若雪沉默片刻,突然意识到什么:"将军一直...在这里?"

萧景琰神色微僵:"偶尔来看看。"

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周副将的声音:"将军,药熬好了。"

"进来。"

周副将端着一碗药进来,看到醒着的林若雪,明显愣了一下:"林姑娘醒了?太好了!将军三天没合眼..."

"周毅!"萧景琰厉声喝止。

周副将立刻噤声,放下药碗匆匆退出。帐内气氛一时尴尬至极。

林若雪的心砰砰直跳。将军守了她三天?为什么?因为愧疚,还是...

"喝药。"萧景琰端起药碗递给她,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
林若雪接过碗,小口啜饮。药很苦,但她此刻心里却泛着奇异的甜。两人谁都没有说话,沉默在帐中蔓延。

"为什么冒险?"最终,萧景琰开口问道,"明知会染病,还日夜照料。"

林若雪放下空碗,轻声道:"将军不也一样吗?明知危险,还来隔离区。"

"我是主帅,责任所在。"

"我是医者,救死扶伤是本分。"林若雪抬头看他,眼中闪着坚定的光。

萧景琰深深看了她一眼,突然伸手拂开她额前的一缕散发。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。

"将军..."林若雪的声音微微发颤。

萧景琰猛地收回手,站起身:"你好好休息。"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帐篷。

林若雪望着晃动的帐帘,心中五味杂陈。

又休养了两日,林若雪的烧退了,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。萧景琰再没出现过,只派亲兵每日送来补品和药物。

这天傍晚,周副将来传话,说将军允许她回自己帐篷了。

"将军说,若姑娘身体无碍,明日可去医帐看看,但不可劳累。"周副将一板一眼地转述。

林若雪点点头:"多谢将军关心。请转告将军,我已经好多了。"

周副将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,行礼退下了。

回到自己的帐篷,林若雪发现里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,床铺上还多了一条崭新的羊毛毯。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,打开一看,里面竟是一套上好的银针和几卷珍贵的医书。

没有留字,但她知道是谁送的。

第二天一早,林若雪便去了医帐。李德看到她,难得地露出笑容:"林姑娘痊愈了?太好了!正有几个疑难病例想请教你。"

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老军医,如今竟用上了"请教"二字。林若雪心中一暖,立刻投入工作。

忙碌一天后,她正收拾药箱,几个士兵走了进来,为首的正是当初拒绝她治疗的大胡子王铁柱。

"林姑娘!"王铁柱大声招呼,"兄弟们特地来道谢!"

原来这几人都是她照顾过的病患,如今痊愈了,特地来感谢。他们带来了自家媳妇做的点心和腌菜,还有手工雕刻的小木偶。

"姑娘大恩,没齿难忘!"王铁柱拍着胸脯说,"以后谁敢对姑娘不敬,先问过我王铁柱的拳头!"

林若雪被逗笑了:"诸位言重了。看到你们康复,我就很开心了。"

送走士兵们,李德感慨道:"老夫行医多年,第一次见士兵如此爱戴一个医者。姑娘确实有过人之处。"

林若雪谦虚地摇头,心里却涌起一股成就感。她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位置。

然而,并非所有人都对她友善。几天后,林若雪去河边采药时,无意中听到两个洗衣妇的议论。

"...听说将军亲自抱她回的寝帐,守了三天三夜呢!"

"啧啧,一个小村姑,也配?"

"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...听说那种山野女子,最会勾引男人..."

林若雪如遭雷击,手中的药篮差点掉落。她悄悄退回树林,心如刀割。这些日子以来,她几乎忘了自己和萧景琰之间的鸿沟——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将军,一个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。

回营路上,林若雪魂不守舍,连萧景琰骑马迎面而来都没注意到。

"林若雪!"萧景琰勒住马,皱眉看着她,"叫你没听见?"

林若雪这才回神,慌忙行礼:"将军恕罪,我..."

萧景琰翻身下马,走到她面前:"怎么了?脸色这么差。"

"没什么,只是有些累。"林若雪低头避开他的目光。

萧景琰沉默片刻,突然说:"明日我要去边境巡视,五日后回来。"

林若雪心头一紧:"将军一路顺风。"

"你有事就找周副将。"萧景琰补充道,语气生硬,"或者李德。"

"是。"

又是一阵沉默。萧景琰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转身上马:"照顾好自己。"

看着将军远去的背影,林若雪的眼眶微微发热。她深吸一口气,挺直腰杆向医帐走去。无论别人怎么说,她首先要做好自己的本分。

萧景琰离开的第三天,营地来了不速之客。

林若雪正在整理药材,周副将匆匆赶来:"林姑娘,苏丞相府上来人,指名要见你!"

"苏丞相?"林若雪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"就是...就是画上那位苏小姐的父亲。"周副将压低声音。

林若雪手中的药勺"当啷"一声掉在地上。她强自镇定:"为何要见我?"

"不清楚,但来者不善。"周副将忧心忡忡,"姑娘若不想见,我可以..."

"不,我见。"林若雪深吸一口气,"请带路。"

中军大帐前,一队锦衣侍卫簇拥着一位华服老者。老者约莫五十多岁,面容威严,目光如炬。

"民女林若雪,见过大人。"林若雪恭敬行礼。

老者——苏丞相上下打量着她,眼中闪过一丝轻蔑:"就是你,迷惑了萧将军?"

林若雪如坠冰窟:"大人明鉴,民女只是军中医女,蒙将军收留,绝无他意。"

"医女?"苏丞相冷笑,"一个乡下丫头,也配待在将军身边?我女儿才貌双全,与萧将军门当户对,岂容你这种人来搅局!"

林若雪咬紧下唇,不让自己发抖:"民女不敢。"

"不敢最好。"苏丞相甩袖道,"识相的就自己离开,否则..."

"否则如何?"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插入。

所有人回头,只见萧景琰不知何时已经归来,正大步走来,一身戎装沾满尘土,显然刚经历长途跋涉。

"萧将军!"苏丞相脸色一变,随即堆起笑容,"老夫正..."

"听见了。"萧景琰打断他,站到林若雪身旁,"苏丞相远道而来,就为威胁我的医官?"

"将军误会了。"苏丞相干笑,"只是小女思念将军心切,老夫顺路..."

"军中重地,闲杂人等不得擅入。"萧景琰声音冷硬,"周副将,送客!"

苏丞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最终冷哼一声,带着侍卫悻悻离去。

人群散后,萧景琰转向林若雪:"没事吧?"

林若雪摇摇头,强忍泪水:"将军不该为了我得罪丞相..."

"我的军营,我说了算。"萧景琰语气坚决,"回去休息吧。"

当晚,林若雪辗转难眠。苏丞相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。无论她多么努力,在别人眼中,她始终是个配不上将军的乡下丫头。

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接着是萧景琰的声音:"还没睡?"

林若雪慌忙擦去眼泪:"将军?"

"可以进来吗?"

"请、请进。"

萧景琰掀帘而入,手中拿着一个食盒:"你晚上没去用膳。"

林若雪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忘了吃饭:"多谢将军关心,我不饿。"

萧景琰放下食盒,在灯下打量她红肿的眼睛:"哭了?"

"没有,只是...眼睛不舒服。"林若雪别过脸去。

沉默片刻,萧景琰突然说:"苏丞相的话,别放在心上。"

林若雪苦笑:"他说的是事实。我确实...配不上将军。"

"胡说什么。"萧景琰声音一沉,"你医术高明,心地善良,士兵们敬你爱戴,何来'配不上'一说?"

林若雪抬头看他,泪光盈盈:"将军不明白吗?您是高高在上的将门之后,我不过是..."

"不过是什么?"萧景琰突然逼近一步,"在我眼里,你比那些所谓的贵女强千百倍。"

林若雪呆住了,心跳如雷。萧景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耳根微微发红。

"我..."两人同时开口,又同时停住。

"将军先说。"林若雪轻声道。

萧景琰深吸一口气:"林若雪,我..."

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急促的号角声——边境急报!

萧景琰脸色一变:"我得走了。"他深深看了林若雪一眼,"等我回来...有话对你说。"

说完,他转身大步离去,留下林若雪一人坐在床边,心如鹿撞。

将军要说什么?她不敢猜测,却又忍不住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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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边境的号角声带走了萧景琰,也带走了那句未说完的话。

林若雪站在营门口,望着远去的烟尘,直到最后一个骑兵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。周副将走过来,递给她一封信。

"将军让我转交给姑娘。"

林若雪接过信封,指尖微微发颤。回到帐篷后,她小心翼翼地拆开,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:

"等我七日。——琰"

简简单单四个字,却让她的心像被温水浸过一般。她把信纸贴在胸前,感受着那份温度。琰,是他的名字。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"将军",而是对她自称"琰"的男子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林若雪全身心投入医帐的工作。瘟疫虽然控制住了,但仍有不少士兵需要后续治疗。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,却觉得格外充实。

第五天傍晚,林若雪正在整理药材,李德匆匆跑来:"林姑娘,快!刚从前线送回来几个重伤员,情况危急!"

林若雪立刻放下手中的活,跟着李德奔向伤兵营。帐内躺着五名士兵,个个血肉模糊。最严重的一个腹部中箭,血流不止,已经陷入昏迷。

"这个恐怕..."李德摇摇头。

林若雪却已经挽起袖子:"准备热水和干净布巾,再取我药箱来!"

她仔细检查伤口,发现箭头还留在体内,而且位置极险,紧贴主要血脉。"需要立刻取出箭头,但手法必须极其精准。"

"太危险了。"李德皱眉,"稍有不慎就会大出血而死。"

"不取必死无疑,取了还有一线生机。"林若雪坚定地说,"请李军医协助我。"

李德犹豫片刻,最终点头:"好,听你的。"

接下来的一个时辰,林若雪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这场危险的手术。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但双手稳如磐石。当箭头终于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时,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"还没结束。"林若雪提醒道,"伤口需要特殊处理以防溃烂。"

她取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一些淡绿色粉末撒在伤口上。"这是我父亲秘制的金疮药,能止血生肌。"

处理完所有伤员,已是深夜。林若雪累得几乎站不稳,但看到那个最重的士兵呼吸逐渐平稳,她觉得一切都值得。

"姑娘医术,老夫佩服。"李德由衷地说,"这士兵能活下来,全赖姑娘妙手。"

林若雪摇摇头:"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。"

走出伤兵营,夜风拂面,带着初秋的凉意。林若雪抬头望天,繁星点点。不知此刻,萧景琰是否也在看着同一片星空?

第七天到了,萧景琰却没有如约归来。前线传来消息,边境冲突升级,将军不得不留下处理。林若雪心中失落,却也知道军务要紧。

这天中午,她正在河边洗药草,忽听身后马蹄声急。回头一看,竟是周副将带着几个亲兵疾驰而来。

"林姑娘!快回营!"周副将脸色异常凝重。

"出什么事了?"林若雪心头一紧。

"朝廷来了钦差大臣,还带着...苏小姐。"

林若雪手中的药篮掉在地上,药草散落一地。她机械地跟着周副将回到营地,远远就看到中军大帐前旌旗招展,一队锦衣侍卫簇拥着几个华服人物。

"姑娘最好先回避。"周副将低声道,"苏丞相这次是有备而来。"

林若雪点点头,转身欲走,却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:

"站住!那个就是勾引将军的贱婢吧?"

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来。林若雪僵在原地,看到一个身着锦绣罗裙的年轻女子从大帐中走出,正是画中的苏婉容。她比画像还要美艳三分,只是眼中的刻薄破坏了那份美感。

"婉容,不得无礼。"苏丞相假意呵斥,眼中却带着纵容。

钦差大臣——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——好奇地打量着林若雪:"这位就是传闻中的林医女?"

"正是。"苏丞相冷笑,"一个山村丫头,不知使了什么手段,竟让萧将军神魂颠倒,连小女的婚事都推拒了。"

林若雪脸色煞白,却强自镇定:"民女只是军中医者,与将军清清白白,请大人明鉴。"

"清清白白?"苏婉容尖声笑道,"那为何将军亲自抱你回寝帐?为何为你抗旨拒婚?"

抗旨拒婚?林若雪如遭雷击。她不知道萧景琰竟然为了她...

"苏小姐慎言。"周副将忍不住插话,"林姑娘救治军中瘟疫,功不可没。将军只是..."

"闭嘴!"苏丞相厉喝,"这里轮不到你一个副将说话!"

钦差大臣摆摆手:"好了好了,本官奉旨前来,是为确认萧将军抗旨一事。至于这位林姑娘...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若雪一眼,"将军归来前,就请暂留营中吧。"

这话看似宽容,实则已将林若雪视为嫌犯。她深深行礼,默默退下,背后传来苏婉容得意的笑声和周副将愤愤的低语。

回到自己帐中,林若雪终于支撑不住,瘫坐在床边。泪水模糊了视线,苏婉容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。

抗旨拒婚...为了她?萧景琰疯了吗?那可是圣旨啊!轻则丢官,重则杀头的大罪!

而她...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,凭什么让将军冒这样的风险?苏婉容说得对,她就是个贱婢,只会拖累萧景琰...

一个念头渐渐成形:她必须离开。

夜幕降临,林若雪悄悄收拾行囊。她的东西不多,几件换洗衣物,父亲留下的医书,萧景琰送她的银针,还有那条羊毛毯。收拾妥当,她取出一张纸,想写封告别信,却不知从何写起。

最终,她只写下简单几行字:

"将军厚恩,若雪没齿难忘。然身份悬殊,不敢连累将军前程。愿将军珍重,娶得佳人,福寿绵长。 若雪绝笔"

将信放在案几上,林若雪最后环顾这个住了数月的小帐篷,吹灭油灯,悄悄掀开帐帘。

营地里静悄悄的,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偶尔传来。林若雪熟悉每一条小路,轻松避开了岗哨,向马厩摸去。

"这么晚了,姑娘要去哪儿?"

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。林若雪猛地转身,看到苏丞相的贴身侍卫站在阴影中,眼中闪着寒光。

"我...我只是..."林若雪后退几步,心跳如鼓。

"丞相大人料到你会逃跑。"侍卫冷笑,"跟我走一趟吧。"

林若雪转身就跑,却见另外两个侍卫从侧面包抄过来。她张口欲喊,一块布巾猛地捂住她的口鼻,一股甜腻的气味冲入鼻腔。挣扎了几下,她的意识便沉入黑暗。

当林若雪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。窗户被封死,门外传来守卫的脚步声。她头痛欲裂,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。

她被苏丞相的人抓了!他们想干什么?用她来威胁萧景琰吗?

想到这个可能,林若雪心急如焚。她必须逃出去,绝不能让将军因她而受制于人!

检查了一下门窗,都锁得死死的。林若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观察房间。这是一间普通的客房,除了床和桌椅外,墙角还有一个梳妆台。

梳妆台!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拉开抽屉。里面有几根发簪,最粗的一根末端颇为尖锐...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转动的声音。林若雪迅速将发簪藏入袖中,退回床边。

门开了,苏婉容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,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。

"林姑娘醒了?父亲也真是的,请人来做客也不温柔些。"

林若雪冷冷地看着她:"苏小姐有何贵干?"

"别这么紧张嘛。"苏婉容在椅子上坐下,"我就是来告诉你,萧将军已经回营了,发现你不见了,正大发雷霆呢。"

林若雪心头一紧,强自镇定:"那又如何?"

"如何?"苏婉容笑容一收,"你以为你逃得掉?告诉你,父亲已经派人去和将军谈了条件——用你的命,换他乖乖娶我!"

林若雪如坠冰窟:"将军不会受你们威胁..."

"哦?"苏婉容挑眉,"为了一个乡下丫头,他宁愿抗旨不遵,满门抄斩?"

林若雪咬紧下唇,不让自己发抖。萧景琰会怎么做?她不敢想...

"不过呢,"苏婉容突然又笑了,"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。只要你答应永远离开京城,再也不见萧将军,我可以求父亲放了你。"

林若雪抬头看她:"当真?"

"当然。"苏婉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,"只要你写封信,告诉将军是你自愿离开,让他死心。"

林若雪沉默良久,最终点头:"好,我写。"

丫鬟立刻奉上纸笔。林若雪颤抖着手,写下几行字:

"将军:若雪自知身份卑微,不敢高攀。今自愿离去,望将军勿寻。娶苏小姐为妻,保重前程。 若雪"

写完,她强忍泪水,将信递给苏婉容。后者满意地看了看,折好收起。

"很好。明日一早,我会派人送你出城。"苏婉容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若雪,"别耍花样,否则...你知道后果。"

说完,她带着丫鬟扬长而去,房门再次被锁上。

林若雪瘫坐在床上,心如刀绞。这是最好的结局了,她告诉自己。萧景琰会娶苏小姐,保住官职和性命;而她...她会找个偏远山村,继续行医济世。

只是心为什么会这么痛?

夜深了,守卫的脚步声变得迟缓。林若雪悄悄摸出发簪,来到门边。借着月光,她看到钥匙孔透出的微光——外面应该只有一个守卫。

她深吸一口气,突然大声呻吟起来:"啊...好痛...救命..."

果然,门外立刻传来询问:"怎么了?"

"肚子...好痛..."林若雪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,"可能是...中毒了..."

守卫犹豫了一下,终于打开门锁:"别耍花样..."

门刚开一条缝,林若雪就用尽全力撞了上去。守卫猝不及防,被撞得踉跄后退。她趁机冲出房门,发簪直指对方咽喉:"别动!"

守卫愣住了,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如此果决。林若雪趁机一个手刀击在他颈侧——这是父亲教她的防身术。守卫闷哼一声,软倒在地。

林若雪不敢耽搁,沿着走廊飞奔。这是一座不小的宅院,她不知出口在哪里,只能凭感觉向可能有后门的方向跑。

转过一个拐角,前方突然出现两个巡逻的侍卫!林若雪急忙躲到一座假山后,屏住呼吸。

"听说那丫头关在西厢房?"

"嗯,丞相吩咐严加看管。"

"何必这么麻烦,直接解决了多省事..."

"嘘,小声点!那可是筹码..."

脚步声渐远,林若雪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。她继续潜行,终于找到一扇小门。门上了锁,但不算结实。她用发簪撬了几下,锁"咔嗒"一声开了。

推开门,外面是一条昏暗的小巷。林若雪刚要迈步,身后突然传来喊声:

"犯人跑了!"

"快追!"

她顾不得多想,冲入夜色之中。

林若雪不熟悉京城街道,只能盲目地奔跑。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,她拐进一条狭窄的胡同,却发现是条死路!

"看你往哪跑!"为首的侍卫狞笑着逼近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黑影从天而降,一脚踢翻了那个侍卫。其他追兵还没反应过来,又有几个黑衣人从墙头跃下,迅速制服了他们。

"林姑娘?"救她的黑衣人拉下面巾,竟是周副将!

"周将军?"林若雪又惊又喜,"你怎么..."

"将军回营发现你失踪,又看到那封信,立刻猜到是苏家搞鬼。"周副将快速解释,"我们一路追踪至此。快走,将军在外面等着!"

林若雪跟着周副将穿过几条小巷,终于来到一处隐蔽的院落。院中站着一个人影,挺拔如松,正是萧景琰。

看到林若雪,萧景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,一把将她搂入怀中:"你没事吧?"

熟悉的松木气息包围了她,林若雪再也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:"将军...我..."

萧景琰捧起她的脸,眼中满是心疼和愤怒:"为什么不辞而别?为什么要写那种信?"

"我...我不想连累将军..."林若雪哽咽道,"抗旨是大罪,我不能..."

"傻丫头。"萧景琰叹息一声,将她搂得更紧,"没有你的军营,对我而言只是牢笼。"

林若雪呆住了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"将军,此地不宜久留。"周副将提醒道,"苏家的人很快会找来。"

萧景琰点点头,脱下自己的披风裹住林若雪:"我们走。"

一行人悄悄离开院落,穿过几条偏僻小巷,来到城墙下一处隐蔽的小门。出了城,早有亲兵备好马匹等候。

"上马。"萧景琰扶林若雪上了一匹温顺的母马,自己则跃上旁边的战马,"回营!"

马队疾驰在夜色中,林若雪的心跳得比马蹄还快。萧景琰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?是她想的那样吗?

回到军营已是凌晨。萧景琰亲自扶林若雪下马,对周副将吩咐道:"加强戒备,苏家不会善罢甘休。"

"是!"

萧景琰转向林若雪:"跟我来。"

他带她来到自己的大帐,命亲兵在外把守,不许任何人打扰。帐内只剩他们两人,气氛一时有些凝滞。

"将军..."林若雪鼓起勇气开口,"对不起,我..."

"为什么要走?"萧景琰直视她的眼睛,"那封信...是你真心话吗?"

林若雪摇头,泪水再次涌出:"不是...我只是不想连累将军。苏小姐说,您为了我抗旨拒婚..."

"我是拒绝了。"萧景琰坦然道,"但不是全为了你。"

林若雪疑惑地抬头。

"苏家与胡人暗中往来,我早有察觉。"萧景琰解释道,"若娶苏婉容,就等于与虎谋皮。抗旨固然危险,但总比背叛朝廷强。"

原来如此...林若雪心中五味杂陈。她自作多情了,将军拒婚另有原因...

"不过,"萧景琰突然走近一步,声音低沉,"如果没有你,我可能会选择另一条路——假意应允,暗中调查。"

林若雪心跳漏了一拍:"将军的意思是..."

"意思是,"萧景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,"你让我有了宁可直面危险,也不愿违背心意的勇气。"

这句话像一把火,瞬间点燃了林若雪的心。她仰头看着萧景琰,在他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柔情。

"琰..."她轻唤他的名字,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。

萧景琰眸色一深,低头吻住了她的唇。这个吻温柔而坚定,仿佛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——他选择了她,不顾一切。

当两人分开时,林若雪的脸红得像朝霞。萧景琰捧着她的脸,额头抵着她的:"从今往后,不许再擅自离开我,明白吗?"

林若雪点点头,却又忧心忡忡:"可是圣旨..."

"我会处理。"萧景琰语气坚定,"大不了解甲归田,与你回山村采药去。"

这句玩笑话让林若雪破涕为笑。她突然想起什么:"对了,那个重伤的士兵..."

"活下来了。"萧景琰微笑,"多亏你的医术。整个军营都在传颂林神医的美名。"

两人相视而笑,帐外朝阳初升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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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苏丞相的报复来得比预想的更快。

林若雪在萧景琰帐中休息了一上午,刚用过午膳,周副将就匆匆赶来:"将军!钦差大臣带着圣旨到了营门!"

萧景琰面色一沉:"带了多少人?"

"二十锦衣卫,还有...苏丞相父女。"

林若雪手中的茶杯"当啷"一声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萧景琰握住她冰凉的手:"别怕,有我在。"

"我...我还是回避吧。"林若雪想抽回手,却被他握得更紧。

"不必。"萧景琰目光坚定,"正好让所有人知道,你是我萧景琰认定的人。"

营门外,钦差大臣手持黄绢圣旨,神情肃穆。苏丞相和苏婉容站在一旁,后者一身华服,妆容精致,眼中却闪烁着怨毒的光芒。

萧景琰带着林若雪和一众将领列队相迎。看到林若雪站在将军身边,苏婉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。

"萧景琰接旨!"钦差高声宣道。

所有人跪倒在地。圣旨内容简洁明了:责令萧景琰即刻迎娶苏婉容,否则以抗旨论处。

"臣,萧景琰,接旨。"萧景琰平静地接过圣旨,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继续道,"但恕难从命。"

钦差大臣脸色大变:"萧将军!你这是公然抗旨!"

"臣有本奏。"萧景琰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,"请钦差大人过目。"

钦差疑惑地接过信,展开一看,面色逐渐凝重:"这...当真?"

"千真万确。"萧景琰冷声道,"苏明远与胡人往来书信俱在,铁证如山。臣已派人送往京城,想必此刻已到御前。"

苏丞相闻言,脸色"唰"地变白:"胡...胡说八道!这是诬陷!"

"是不是诬陷,皇上自有圣断。"萧景琰目光如刀,"苏丞相若有冤屈,不妨回京自辩。"

钦差大臣擦了擦额头的汗:"此事重大,本官需即刻回京复命。至于婚事...暂且搁置。"说完,匆匆带着锦衣卫离去。

苏丞相面如死灰,拉着女儿就要离开。苏婉容却挣脱父亲的手,冲到林若雪面前:"贱人!都是你害的!"

她扬手就要打人,萧景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:"苏小姐自重。"

"萧景琰!"苏婉容歇斯底里地尖叫,"你为了一个乡下丫头,毁了自己前程!你以为没了苏家支持,皇上还会重用你吗?"

"那是我的事。"萧景琰冷冷道,"周副将,送客!"

苏家父女被"请"出军营后,林若雪终于忍不住问道:"将军,那封信..."

"我暗中调查多时。"萧景琰低声道,"苏家与胡人勾结,意图不轨。这次逼婚,恐怕也是想控制边关军权。"

林若雪倒吸一口冷气:"那将军揭发他们...岂不危险?"

"比起边疆安危,个人得失算什么。"萧景琰笑了笑,"再说,若非他们逼人太甚,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出手。"

看着将军坚毅的侧脸,林若雪心中涌起无限敬佩。这个男人,为了大义可以不顾个人安危,她又怎能因一己私情拖累他?

"将军..."她犹豫了一下,"等此事平息,我还是...离开比较好。"

萧景琰猛地转头:"你说什么?"

"苏小姐说得对。"林若雪强忍泪水,"我不能毁了将军前程。您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..."

"林若雪!"萧景琰罕见地连名带姓喊她,"看着我。"

林若雪抬头,对上他炽热的目光。

"我萧景琰行事,从不后悔。"他一字一顿地说,"若在乎前程,当初就不会救你;若畏惧权贵,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。我要的是你,只是你,明白吗?"

这番告白如同一道闪电,击中了林若雪的心。她嘴唇颤抖着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

萧景琰叹了口气,将她拉入怀中:"傻丫头,别再想着离开了。没有你的地方,就算金銮殿也是牢笼;有你在身边,哪怕茅草屋也是天堂。"

林若雪再也控制不住,泪水决堤而出。她紧紧抱住萧景琰的腰,将脸埋在他胸前:"可是...我配不上将军..."

"胡说。"萧景琰轻抚她的长发,"你医术高明,心地善良,士兵们敬你爱戴,何来'配不上'一说?"

"我只是个山村孤女..."

"那又如何?"萧景琰捧起她的脸,"我爱的就是你这个'山村孤女',你的坚强,你的善良,你救治伤员时的专注,你唱歌时的笑容...所有这些,构成了我爱的林若雪。"

林若雪呆住了。"爱"这个字从萧景琰口中说出,显得那么不真实,却又如此动人。

"将军...爱我?"她小声确认,生怕是自己听错了。

萧景琰嘴角微扬:"我以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。"

林若雪的脸"腾"地红了,像熟透的苹果。萧景琰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额头:"现在,还想着离开吗?"

她摇摇头,羞得说不出话。

"好了。"萧景琰牵起她的手,"还有一堆军务要处理。你先回帐休息,晚上我让人送饭过来。"

接下来的日子,军营恢复了平静。钦差回京后,朝廷很快传来消息:苏明远被革职查办,其党羽纷纷落马。至于萧景琰抗旨一事,皇上念在他揭发奸佞有功,不予追究。

林若雪继续在医帐忙碌,救治伤员,培训医护。士兵们对她的态度更加尊敬,甚至有人开始偷偷称呼她为"将军夫人"。

这天傍晚,林若雪正在整理药材,周副将匆匆赶来:"林姑娘,将军请你立刻去大帐!"

"出什么事了?"林若雪心头一紧。

"京城又来圣旨了!"

林若雪手中的药勺差点掉落。难道皇上改变主意,又要追究抗旨之罪?她忐忑不安地跟着周副将来到中军大帐。

帐内,萧景琰正与一位锦衣使者交谈。看到林若雪进来,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:"来了。"

使者起身,向林若雪拱手行礼:"这位就是林姑娘吧?久仰大名。"

林若雪茫然回礼:"大人过奖。"

"林姑娘,"使者微笑道,"皇上有旨,请你过目。"

他递过一封盖有玉玺的诏书。林若雪颤抖着手接过,只见上面写着:

"闻林氏若雪,医术精湛,救治军中瘟疫有功。特封为太医院女官,赐婚萧景琰,择日完婚。钦此。"

林若雪读完,整个人呆若木鸡。这是...赐婚?皇上不仅不怪罪,反而...

"姑娘还不谢恩?"使者笑道。

林若雪这才回过神,慌忙行礼:"民女...臣女谢主隆恩!"

使者又取出一卷画轴:"这是皇上亲赐的《杏林春满图》,表彰姑娘医术济世之功。"

林若雪受宠若惊地接过画轴,眼泪在眼眶中打转。萧景琰走到她身边,轻声道:"这下,没人能分开我们了。"

使者识趣地告退后,林若雪终于忍不住扑进萧景琰怀中:"这是真的吗?我不是在做梦吧?"

萧景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:"疼吗?"

"疼..."

"那就不是梦。"他低头吻住她的唇,良久才分开,"现在,你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。"

消息很快传遍军营,士兵们欢呼雀跃,纷纷前来道贺。林若雪羞涩地接受祝福,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红晕。

当晚,萧景琰在营中设宴庆祝。酒过三巡,他拉着林若雪来到营地后的山坡上。夜空繁星点点,远处营地的篝火如豆。

"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"萧景琰突然问。

林若雪点点头:"将军满身是血,昏迷不醒。"

"那时我梦见自己被一个仙女救了。"萧景琰轻笑,"醒来一看,果然是个仙女。"

林若雪羞得捶了他一下:"将军何时学会这般油嘴滑舌了?"

"不是将军。"萧景琰纠正她,"是琰。以后没人的时候,叫我琰。"

"琰..."林若雪轻声唤道,这个名字在她舌尖滚过,带着蜜一般的甜。

萧景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:"给你的。"

林若雪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簪,簪头雕成杏花形状,栩栩如生。

"这是..."

"定情信物。"萧景琰取出玉簪,轻轻插在她的发髻上,"杏花象征医者仁心,正如你一般。"

林若雪感动得说不出话,只能紧紧抱住他。萧景琰抚摸着她的长发,突然说:"等边境安定下来,我带你回山村看看。"

林若雪抬头,惊讶地看着他:"将军...琰怎么知道我想回去?"

"你梦里常说。"萧景琰柔声道,"说想家,想山里的药草,想溪边的小屋..."

原来她梦呓时说的话,他都记得。林若雪心头一热,主动吻上他的唇。萧景琰先是一愣,随即热烈回应。

月光下,两个身影紧紧相拥,仿佛要融为一体。

一个月后,萧景琰和林若雪在军营举行了简单的婚礼。没有华丽的排场,没有繁复的礼节,有的只是将士们真挚的祝福。

洞房花烛夜,林若雪穿着大红嫁衣,紧张地坐在床边。萧景琰轻轻掀开她的盖头,眼中满是惊艳:"娘子今日真美。"

林若雪羞得低下头:"夫君过奖..."

萧景琰抬起她的下巴,深情凝视:"从今往后,你我不再是将军与医女,只是萧景琰和林若雪,是彼此的爱人,伴侣,生死与共。"

林若雪眼中含泪,却笑得幸福:"生死与共。"

红烛高烧,映照着这对新人的脸庞。窗外,一轮明月静静见证着他们的誓言。

多年后,当"铁血将军"萧景琰和"神医夫人"林若雪的故事传遍大江南北,人们总是津津乐道于他们的相遇相知。有人说那是命中注定,有人说那是天作之合。

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,这份感情来之不易——是勇气战胜了偏见,是真诚打破了隔阂,是两颗真心在乱世中找到了彼此。

[全文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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